京城。

　　科云傳媒總部大樓49樓。

　　執行副總經理辦公室。

　　“啪！”

　　一份企劃書重重地被扔到曲婉柔的面前。

　　小姑子蘇瑾磨刀霍霍，正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一雙秀眉快要擰到一起，“曲婉柔你什么意思？《踏雪》馬上要開機了，你這個時候給我換人？”

　　當事人正在盯著眼前的49寸曲面顯示器，用鍵盤捍衛正義，看也沒看她：“換掉劣跡藝人，有什么問題？”

　　“劣跡藝人？”蘇瑾又把另外一份文件扔到桌面上。

　　“你看過沒有，這是我們部門評估過的數據，言芊芊的熱度很高，粉絲量也很大，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換人，對《踏雪》的口碑幾乎是毀滅性打擊！”

　　《踏雪》是科云傳媒本年度投資額度最大的一部古裝電影，已經定了11月開機。

　　原作是著名的網絡大IP，粉絲基礎那是相當的不錯。

　　當然，拍大IP劇是有風險的，向來是不成功便成仁。

　　蘇瑾剛剛從國外學成歸來，在集團的金融資本部擔任副總，正想拿這部劇做出點成績，沒想到，就挨了嫂子當頭一盆冷水，自然是生氣的。

　　“刷的數據也算數據？買的粉絲也算粉絲？”曲婉柔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把頭轉了過來：

　　“你報上來的資料我都看過，你也是從M國讀了碩士回來的，這大數據也不脫水的？”

　　“這都是真實數據！”蘇瑾一口咬定。

　　她在這群富豪小姐妹圈中最引以為傲的事之一，就是在M國拿過一個大數據的學位，可是貨真價實的碩士學位，不是別的國家什么混混就完事的授課型碩士。

　　“哦，你這上面寫的，言芊芊的粉絲量是九位數級別的，那你知不知道，她的上一部電影票房是多少，上一部電視劇的收視率是多少？”

　　曲婉柔注視著她，也不看文件，隨意地指了指文件上的一個地方，蘇瑾卻很清楚，那一行正是關于言芊芊的粉絲量的分析。

　　“票房是……八千六百萬……收視率、收視率是……”蘇瑾回憶著。

　　“對了，一個擁有過億粉絲的人，票房才八千六百萬。”曲婉柔用力地扣了兩下桌子：

　　“算上院線打折促銷，網絡優惠，地域差異，我們假設一張電影票定價四十塊錢，也就是說，只有兩百多萬粉絲看過這位言芊芊女士主演的電影……”

　　她頓了頓。

　　“請你告訴我，這位女士剩下的九千八百萬粉絲在干什么呢？等網絡公映嗎？”

　　一陣沉默后，蘇瑾辯解道。

　　“那個時候言芊芊才剛剛出道沒多久，粉絲也沒有那么多……”

　　“出道幾年了叫沒多久？而且那個時候的粉絲數據你不會查嗎？”曲婉柔再度把臉轉向那張長得有些過分的屏幕，修長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著：

　　“我換人，當然有我的原因，而你，還沒資格問我什么原因。”

　　“憑什么！？”蘇瑾被激怒了。

　　請言芊芊做《踏雪》的女主角這件事幾乎是她一手促成的，當然，其中的因素不排除與自己這位不務正業的嫂嫂斗氣這一項。

　　曲婉柔除了出任科云傳媒的執行副總經理以外，自己手上還有幾家經紀公司，她眼光準而毒，這幾年培養出來的都是一二線藝人。

　　言芊芊則是她死對頭旗下的藝人，這幾年也算是風頭正盛，而且顏值不錯，完全能勝任《踏雪》里的女一號臨晚這個角色。

　　當然，也有南方的資本暗示過，愿意讓言芊芊帶資進組。

　　所以蘇瑾作為蘇家大小姐以及掛名的制片人之一，才拍板了言芊芊做女主角。

　　她很不明白，為什么宣發都做了一半了，會被這位大嫂直接砍掉。

　　“我是執行副總裁啊，你們交上來的東西，我都沒有簽字，怎么可以算通過了呢？”曲婉柔抬了抬眼，一臉無辜地看向這個不省心的小姑子。

　　自打這位祖奶奶回國，時常變著法子地找存在感。

　　同時，很不幸的，她曲婉柔便成了這位蘇瑾小姐的假想敵。

　　這也沒辦法，蘇琰和蘇瑾本來就不是正經的親兄妹，蘇琰的母親林微瀾去世得早，蘇瑾的母親姜萍是蘇董事長的續弦。

　　兄妹二人原本就有些隔閡，自然不可能指望蘇瑾還要和自己這個大嫂能演妯娌一家親的戲碼。

　　曲婉柔大大咧咧的時候多，但終歸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蘇瑾日常工作里使的小絆子她都分毫不少地還回去了。更別提這種大事。

　　她這兒字還沒簽呢，就想偷偷地過董事會，還明著就搞宣發，玩這種逼上梁山的戲碼。要不是她小時候在曲家就見多了，敢于撕破臉，沒準兒就被擺上一道。

　　蘇瑾看著曲婉柔那張寫滿了無所謂的臉，忍住了上去撕掉那張臉的沖動：“我交上去過會了，宣發也做了兩個多月了，原作者那邊也談好了……”

　　曲婉柔大大咧咧地打斷了她的話，“但是沒有給我簽字，而且董事會也沒有同意，甚至連資金都沒批給你，你自己不會看？”

　　蘇瑾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媽可是同意了的。”

　　但她也很清楚，曲婉柔說的都是事實。

　　“我沒搞錯的話，姜女士沒有在我們公司任職吧？”曲婉柔終于不再流連于鍵盤，笑了笑：

　　“而且，我希望你弄清楚，有些人看著你蘇家大小姐的身份愿意賭上自己的前程給你做牛做馬，不代表這家公司就該按你的意志運行。”

　　蘇瑾終于忍不住火氣了：“曲婉柔，你拽什么拽，你不過就是一個外人，憑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我才是蘇家大小姐，科云是蘇家的，可不是你曲家的！”

　　“這個我得糾正你一下，準確地來說，科云是上市公司，蘇家是其中一個大股東。我們所做的一切，都要為財務報表和股價負責。而且，我是執行副總裁，你最多算是我的下屬，你可指揮不動我。”

　　窗外陽光正好，曲婉柔不想再跟這位擅長窩里斗的大小姐講道理了。

　　打算回去就讓老公蘇琰給這位不爭氣的妹妹找幾個老師，讓她好好補補管理學的課程。

　　這時，一個盛氣凌人的聲音傳來。

　　“她指揮不動你，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