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婳從寧菲菲的病房里走出來，碰到了那天聊過的女警察。

　　程婳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警官，又見面了。”

　　女警官點了點頭，她對這個看起來知書達理業務能力又強的女生的印象非常好，她道：“昨天你拜托我的事幫你辦好了，肇事司機現在在警察局等你，程小姐，你現在過去嗎？”

　　程婳點頭，道：“好，那我是做你們車過去，還是我自己開車過去？”

　　“我們送你吧，正好我也要回警察局一趟。”女警察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跟程婳走出醫院，上了一輛警車。

　　這是程婳第一次做警車，感覺有些微妙。

　　到了警察局，程婳下了車，一個年輕男人站在警局門口，他的五官沒什么特色，個子也不高，穿著很樸素的大衣，看起來懦弱特別好欺負。

　　“就是他了。”女警鎖好警車，走到程婳的身邊，對年輕男子道：“何先生，病人的家屬到了。”

　　何憶看見程婳，立馬恭維地走了上去，看著程婳的眼神討好，“程小姐，你好！”

　　程婳冷冷道：“我不好。”

　　何憶一愣。

　　程婳瞥了何憶一眼，語氣冰冷，“你撞了我妹妹，我妹妹到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手腳受傷，你還指望我很好？”

　　何憶低著頭，語氣誠懇，“程小姐，實在抱歉，都是因為我疲勞駕駛才害得令妹進了醫院，令妹的醫藥費我會全額賠償，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

　　程婳的眼神刀子般在何憶的臉上掃過，“你撞了她，賠醫藥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何憶不說話了。

　　程婳接著道：“再說了，你這個樣子，你這一身行頭加起來都不夠菲菲做個出院檢查吧？你怎么賠？”

　　他的頭低著，不敢抬起頭來看程婳。

　　程婳對何憶這么刻薄，是因為她認定了何憶就是受韓二小姐的指使，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何憶突然說道：“那程小姐想讓我怎么辦？”

　　“呵。”程婳彎下腰，露出了一個嫵媚卻殘忍至極的笑容，“如果我說，我也要你想菲菲一樣，折斷自己的腿和手，你愿意嗎？”

　　何憶的臉色難看起來。

　　“借一步說話吧，何先生。”程婳直起了要，語氣正常起來，卻還是沒有壓抑住那股冰冷。

　　她帶著何憶來到了一家比較私密的餐廳，里面的隔音保密效果一流，很多商業機密約飯局都會選擇這里。

　　程婳做下，給自己點了杯咖啡，并沒有要給何憶點東西的意思。

　　她雙手交叉，薄唇輕啟，“我就直說了，這次車禍，有沒有人指使你，或者……威脅你，你猜這么做的？”

　　何憶的身體僵了僵，他低著頭，程婳看不到他的細微表情，但她能看到他不安地絞在一起的手指。

　　“我……我沒有。”

　　程婳冰冷一笑，“是嗎？那么你賬戶里多出來的那筆錢，是怎么來的？難不成……是你走大運撿來的？”

　　何憶的手緊緊地攥著著，程婳能看看出他在不停地發抖。

　　程婳嗤笑。

　　看來她猜對了。

　　程婳其實并沒有派人去查何憶的賬戶，她也是今天才見到這個人，沒想到這人這么單純，被自己稍微一騙就交了底。

　　程婳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慵懶冰冷，“不愿意說？那我再問你，你跟韓家的二小姐韓樺雪，是什么關系？”

　　程婳看到何憶的身體猛地顫抖，他看著程婳，眼神恐懼，仿佛再看什么惡魔。

　　她彎了彎嘴角，笑得越發甜蜜，“喲！你這反應，看來關系還不小啊！”

　　何憶咽了咽口水，說不出話來。

　　程婳又突然不笑了，她的語氣冰冷讓何憶宛如身處冰窟，“你最好老實交代。”

　　何憶止不住，他急忙說道：“一切都好都是我一個人的注意，跟韓小姐沒關系。”

　　程婳挑眉，眸中一片冷意，“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你最好再想想，想清楚了再說話，否則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我就不保證他們能平平安安了。”

　　程婳很少威脅人，她的威脅對大部分人來說根本無關痛癢，但是對于何憶這種唯唯諾諾的人來說，還是非常奏效的。

　　于是何憶一股腦地交代了。

　　他其實是韓家二小姐韓樺雪的一個追求者。

　　半輩子都按部就班老老實實的何憶第一次見到漂亮活潑的韓樺雪時就喜歡上了，于是他做了一個他這輩子最大膽也是最令他遺憾的一個決定。

　　去追韓樺雪。

　　但韓樺雪這種眼高于頂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看上何憶這種灰撲撲的小子，從來沒有拿正眼去瞧過他，何憶連韓樺雪的備胎都算不上。

　　何憶堅信自己一直對韓樺雪好，韓樺雪就能看看自己，沒準還會大發慈悲地愛上自己。他什么都不會，可就會死纏爛打。

　　某一天，他發現一直不搭理自己的韓樺雪來找自己了，他開心極了，心想他這顆豬終于能說供上新鮮的白菜了嗎？

　　他興奮地跑去給韓樺雪開門，可得到的確實韓樺雪冷冰冰的一句，“我需要你的幫忙。”

　　為了心愛的女人，何憶選擇鋌而走險，開車，撞了寧菲菲，而韓樺雪那天本來打算去參加宴會，在出門的最后一刻卻決定就在家里，等著何憶帶給自己的好消息。

　　“程小姐，我真的……我真的是鬼迷了心竅，我對不起寧小姐，我不該因為韓二小姐主動來找我就一時興奮過頭，以至于釀成大錯。”何憶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的樣子看起來誠懇，充滿了一個歉意。

　　可程婳卻是絲毫不心軟，那可是傷害了菲菲的人，不管那人是出于什么樣的悲情目的。

　　程婳的聲音冷淡，“何先生，恕我直言，你的愛情聽起來不僅不讓我感動，還讓我想作嘔，當然，你非要做個死纏爛打的舔狗，我也管不著，我已經讓我的律師在處理這件事了，你等著法庭的傳票吧。”

　　程婳站起了身，拿起自己的包，補充道：“哦對了，那杯卡布奇諾就送你了，只不過需要你付錢。”

　　何憶失神地看著桌上的那杯卡布奇諾，難受，卻哭不出來。

　　他……是舔狗嗎？他第一次聽到別人這么說自己，以前，韓樺雪說過他是口香糖，說他是狗皮膏藥，怎么甩都甩不掉，他覺得沒什么，可今天從一個外人的嘴里聽到罵他的詞，心情還真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