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看他們,出去看看。”
“外面的人都是從這出去的,你去外面也就是還看他們,有什么必要。”
“我不是去看人。”
“哎呀,也都看了幾千年,沒啥好的。”
“這樣說來,也倒是有幾十年都沒在一起了,以前雖然地上地下的隔著,但我們也算是看著他們一代又一代的。”
“可不是,現在天天都有人來看我們,我們卻看不到什么了。”
“你這說的不對,我們也能看到他們,但看不見他們的房子,他們的水井,他們是誰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想,現在真是無趣。”
“這些王八蛋,天天保護我們,其實這跟圈禁有什么區別,我們什么都沒了。”
“也做了回皇帝,成個'孤家寡人'嘍。”
“就你小子會說,現在都沒有皇帝了。”
“那可不一定,沒準咱沒瞧見的這些年,他們又有了。”
“話說回來,各位到底是怎么個意見?”說起來,都有一肚子的話,我只好打斷他們。
“去,去看看這些王八蛋又干了什么,有新鮮的回來也說給咱們聽聽。”
“我覺得還是別去了,他們不可能丟了你就像丟了本書一樣,不去找的。”
“書只有一本,我們有這么多人,少了一個不會發現的。”
“看來你是想好了啊。”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快!”
早九點的傭坑旁,傳來了幾句笑談,兵俑們卻一言不發。
這一天的站崗是我的腰背挺的最直的一天,我一天都在不斷的瞥著外面,雖然什么都看不到,看到了也什么都還是和昨天一樣,但我依然在看,看陽光,看陽光走到了哪里。
隨著下午的到來,三點鐘,四點鐘,五點鐘,我感受到了更多的目光在看向我,我趁人不意向他們裂開嘴角,我的兄弟們可為了不笑憋得辛苦。
當聽到那聲熟悉的沉重關門聲時,我仿佛長舒了一口氣,所有人也都突然松懈下來。這個時候,我很緊張,怕他們開始關心我怎么走,問我需要什么,叮囑我該怎么怎么樣,又擔心他們仿佛忘記了這件事,絕口不提,那我又會尷尬到裂開。
“我想了一下,直接走咱的密道,走到頭再出去。”
“啊?那可以嗎?我也是這樣打算的。”突然地開始商量起來,連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什么難事,只不過出去了有點難辦,你這個樣子很容易被認出來。”
“我覺得先考慮一下,他走了之后我們怎么不被發現少了一個人比較好。”
“哎呀,這個咱再說,要走就抓緊吧。順著地下傭道一路往東即可,別走錯了,西面是皇陵,進去了可真出不來。”
“放心吧,咱兄弟,幾千年了,熟得很。”
“哎,馬虎不得,以前咱是輕車熟路,地上哪里有螞蟻咱也知道,不怕踩著它,現在這幾十年壓根沒看到過,出去就是盲人摸象。”
“知道,我知道的,會小心的。”
“不行再回來,你小子可別軸。”
“說得對,有那么一天,咱把這地道挖到全世界,照樣也能看世界。”
“不用怕,最壞情況也就是給你送回來,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被這些人搞得傷感起來,“行了行了,說著我就走了,這收拾爛攤子的活可就交給你們了。”
“你小子真在外面有了出息,可別忘了我們,記得接我們也去看看啊。”
“放心吧。很快就回來了。”
說著很快回來,但都知道,可能再也不會再見面了。
說要交給他們的爛攤子,真的是個爛攤子,丟失了一個兵,丟失了一個兵俑,丟失了一個“大寶貝”,誰都知道不是個小事情。而我,也是在出去以后的一百多天后才知道,他們以一種毀滅的方式幫助我掩人耳目,那次的倒塌性損傷是我們在繼被焚燒之后遇到的最嚴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