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磅磅……
林德失去理智般掄著斧頭凌虐著地上的尸體，可驟然之間，哐當一聲巨響，斧刃如入無物的穿透尸體，砍到了地面。
昆蟲人的軀體開始自行瓦解，硫酸腐蝕似的開始消融，變成了一團黑色粘稠的膠狀物質。
“什么？”
林德無法理解這種外來物特性。
黑澤瞳仔細一看，那并不是黏液，而是無數比谷粒還要細小的蒼蠅。
就在兩人驚異的時候，這些黑蟲帶著鋪天蓋地的振翅嘈雜之音，涌成一團黑色風暴，將林德團團圍繞。
林德脫下大衣，在空中卯足力氣揮打，試圖趕走這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飛蟲。
但這些生物并不是沒有智慧的低等生物，它們都是昆蟲人的化身，順著林德頭上的孔洞，鼻腔，口腔，耳朵，全部鉆入了林德的身體內，最終一只也看不見。
“該死。”林德對黑澤瞳吐出這兩個字，他下意識捂住腦袋，那些蟲子在體內瘋狂蠶食著他的身軀。
黑澤瞳想要做些什么，但事實是什么也做不到，倒退著遠離了林德幾步。
林德的眼球開始充血，鼻子也流下黑紅色的液體，他把自己的銀色手提箱用腳踢到了黑澤瞳身下，一副隨時都要死去的架勢，隨之他的皮膚開始臌脹。
“教……”
剩下的字林德還沒說出口。
砰！
林德爆成了一團血霧，血漿灑得列車內到處都是，零碎的骨頭失去關節紐帶轟塌倒地。
黑澤瞳左側的臉頰濺上幾滴血漬。
“輪到你了，甜心。”
烏壓壓的蠅潮匯聚成人形，向黑澤瞳說道。
叮。
【即將到達自然歷史博物館站點。】
黑澤瞳沒有猶豫，提起林德的手提箱越過剛才林德砸碎的窗戶，矯捷的翻到了車廂上。
重新化成人形的昆蟲人就欲再度化身蚊蠅風暴去追，但他的脖子上突然生長了出一張嘴來，外觀雖是人類的嘴，但卻是黑紫色，在他的脖子上張開，露出食人魚般層次不齊的尖牙。
“別追了，剛才消耗太多，我快到極限了。”
脖子上的嘴巴如是說道。
“聽你的，伙計，我們已經殺掉了一個人了。”
昆蟲人回頭準備在林德的遺骸上搜索物體時。
然而那堆殘骸已經不見了。
“真是厲害。”
昆蟲人發出贊嘆，那種狀態居然都能夠恢復，不知道是什么外來物，也太夸張了。
“必須馬上匯報給主教，但他現在被嚴格監視，必須找個隱秘點的手段。”
昆蟲人病態的撫摸著脖子上的嘴，像是在甜蜜的愛撫小貓的腦袋。
“另外……啊～”昆蟲人的褲子搭起帳篷，發出猥瑣的低吟，“這件事可不能有目擊者。”
昆蟲人看了一眼車廂攝像機的位置，此時車速緩緩降了下來，他朝著最前一截車廂走去。
……
……
半個小時后。
林德在鹽湖城偏僻的街道上奔跑，冷冷清清的雪地中，留下一排七扭八拐的腳印，像是被醉漢走過一般。
“可以了，已經足夠遠了。”
黑澤瞳感覺自己見鬼了，沒想到林德居然還能夠活下來，那種被解體成渣的狀態，比完全火化好不到那里去，林德使用的外來物相當強悍，但也意味著擁有相當強力的副作用。
林德停了下來，他想憑借意志力取下這枚戒指，來阻斷這種剜心蝕骨的瘙癢，但卻根本做不到，不僅僅是體現在決心上。
現在出現了更糟糕的問題，自己的肉體在抗拒，被惡靈附身了一般，一旦想將手觸碰戒指，就會不聽自己使喚，絲毫不能動彈。
興許是因為受傷程度的緣故，這次的副作用比上次要猛烈得多，上次只是被開膛破肚，而這次整個人爆成了血水。
“幫我摘下它。”
林德把手伸到黑澤瞳面前。
黑澤瞳猶豫了一會兒，看著林德逞強的表情，雖然那張面孔冷峻無比，但額頭暴起的青筋，以及用牙齒咬著舌尖從嘴角溢出的鮮血，顯然情況相當糟糕。
她伸出手要給林德摘掉，卻發現戒指鑲嵌得相當的緊，死死卡在了指頭上。
“你帶刀了么。”
“帶了。”
黑澤瞳從褲腿綁帶上抽出一支匕首。
“很好，幫我剁下來。”
“你是認真的？”
“我像是在開玩笑么？”
咔！
林德的指頭被黑澤瞳利落的剁掉，手指連同戒指一起掉在雪地中，斷口處噴薄大量的鮮血。
他沒吭一聲。
“你該馬上去醫院。”
黑澤瞳提醒著，隨著林德的失血，他的嘴唇越來越蒼白。
但林德絲毫不關心這個，只是盯著雪地上自己的指頭。
指頭并沒有任何異樣，只是被砍掉的普通手指而已，
林德不由猜想其中的聯系，所以說銜尾指環并不是觸碰到肉體就能產生效果，而是要通過一種象征意義上的“佩戴儀式”，更像是精神上的連接。
“不用去醫院了，我現在少根指頭不方便，你拿兩顆子彈出來。”
“現在傷口還沒殺菌，也沒有任何麻醉，你確定？”
黑澤瞳已經明白林德要干什么。
林德只是點了點頭
黑澤瞳取出兩顆子彈，拆開后將火藥倒在了林德傷口上。
既然林德都這么干脆，黑澤瞳也不再啰嗦，點燃火機燒了一下火藥，隨之給她自己點燃一支煙。
林德只是面無表情的抬起手掌，因為劇烈的燒灼，手掌條件反射的顫抖著，他盯著傷口漸漸燒成一團焦黑爛肉糅合在一起止住血后，彎下身子把指頭撿起來，取下銜尾指環，放進大衣口袋內。
“之前你要對我說什么？還沒說完你就炸了。”
黑澤瞳坐在雪地上，吞吐著煙霧。
“一本書，叫做《教條》，是那些家伙的圣經，我認為提醒你會對你接下來要做的有幫助。”
林德從黑澤瞳手里拿回了屬于自己的手提箱。
“所以說你當時的確認為自己死定了。”
黑澤瞳盯著林德的眼睛，雖說他的大意造成了這次襲擊，但其它的種種表現來看，是一個極其合格的情報人員。
“被那些蟲鉆進身體后……”林德回想著那份感受，“就像被丟進微波爐里一樣，那種數量的蟲子同時啃咬像是高溫，在被消融，應該是必死無疑了，要多虧了這枚戒指，你的外來物是什么？”
“保密，早就過12點了，我該離開了。”
黑澤瞳站起身來，把煙頭掐滅后，扔進了垃圾箱內。
這一舉動讓林德有些不習慣。
“不，我有些事要問你。”
“比如說？”
“我想問一問關于魯道夫·拉斐爾的事，你們也在調查他，我想知道你們是從哪條線跟進的，還有其它的，關于默哀修道會。另外……你似乎見過其他情報人員，發現我的時候你并不意外。”
“這樣么，的確該好好聊一聊。”黑澤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剛才那變態還活著，我們被盯上了，或許一起行動會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