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沒有星光,只有月亮在散發這微弱的光芒。
在月光所照及位置,有著一塊浮空島嶼。
在浮島上,一條小溪橫穿而過,清澈見底,溪低布滿卵石,水草隨遮水流飄動。小溪自東向西流去,并沒有源頭和末端,起止皆在浮島邊緣消失,溪流消失處,虛空泛起陣陣漣漪。
隨著溪流邊上不到半米的距離,許多植物茂盛生長,粗略一看,竟然全部都是在外界難以發現的珍惜植物,而且多數都是靈植寶藥,價值不菲。再仔細觀察一番,就會看到幾團高密度靈氣所包裹的區域,在靈氣中僅有極少幾株植物生長,個個都與眾不同,霸占了周圍大量的靈氣,以至于周圍出現了靈氣真空,使得其他珍奇無法扎根附近,形成一個擁簇圈。在浮島上,幾乎所有在外界已經絕跡的神奇植物都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無視了自身對溫度,生長環境,以及伴生物等等需求,隨意的扎根在了此地。
但要說最特殊的,還是要數在浮島正中央山包上的那顆小樹苗。
溪流繞過了山包,轉了個彎兒從它身邊經過。
四周的靈植寶藥,也自覺的避其所在,不接近山包上的小樹。只有小小的鋪地草在它的身邊冒出頭,鋪出了一片綠草地。
但是小樹的情況有點糟糕,樹干沒有長到他應有的粗厚,樹枝也是向下垂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樹枝上的樹葉泛黃,末端開始枯敗,毫無生氣。
浮島上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度過夜晚時光,沒有蟲鳴,沒有鳥聲。除了那些靈植,浮島上似乎并沒有其他可以被稱作生命的存在。
悄聲無息間,在天空中,一位半妖少年突然出現在浮島的末端,溪流流經的最后所在處。
半妖少年從空中熟練的落了下來,濺起水花,撒向了四周。周圍的靈植自然將自己的枝條往水花濺下方向伸出,接起幾滴溪水,再將枝條收回,抖落在了自己靈植根部。半妖少年沒有在意,隨便甩了甩身上的水,便沿著溪邊漫步。偶爾經過靈植時,少年會停下來,伸手去觸摸,用手舀起溪水向靈植潑灑。
“未見花,直接食用花瓣可提高靈視,在靈能等級低于人級時,可有效提升靈能,過多食用以及敏感者接觸會導致出現精神異常或者靈能暴走等不良情況發生,食用時須保證自身靈識穩定。部分高等靈能者視其為必須品,每日須要食用大量未見花,市場價格因此不斷攀升。”半妖少年走過一片花叢,嘴里敘述著它們的詳細信息。
“未見花在開花后會一直開放,直到自身養分消耗完畢。其葉片在開花后會自行脫落,保證未見花的營養供給在花瓣上,仿佛開花就是為了讓人采摘一般。”說道著,半妖少年在未見花叢中伸手輕輕取走幾片花瓣,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不管食用幾次,這未見花的味道還是很別致,就像是戴娜調制的混合營養補充液以一樣。”半妖少年咕嚕一聲把花瓣咽了下去,忍不住的吐了吐舌頭繼續向前走去。
“球斑草,斑紋位正常人類眼球狀,地級靈能者以下不能直接服用,有劇毒,需使用特殊方法中和毒素,制成液體狀,通過注射至眼體有概率覺醒眼部特殊能力。但其覺醒概率過低,且覺醒失敗者會出現失明,視野幻覺,失真等負面效果,已被星聯邦列入禁忌品中。”可能是球斑草的效果在少年的眼中并不是很適合自己。搖了搖頭,半妖少年掠過了球斑草,將目光轉向了這群靈植中心,那與眾不同的靈植。
那是一株形狀像是無刺的仙人柱,上面褶皺起伏不平,從頂端裂成四瓣,但是在四柱包裹的植物中芯,卻透露著金黃色的光澤,。除去植物本身應有的紋路外,內芯晶瑩剔透,好像沒有雜質的蜂蜜一般。
“快要成熟了啊,天紺汨羅。”少年望著靈植,褐色的豎瞳倒映著四裂開來的,散發這金色光輝的神奇景色。他動了,少年向著天紺汨羅走去,靈活的踩著地面所剩不多的空隙,靠近了它,但是紺羅的四瓣也緩緩向上合攏,拒絕了少年的前進。最終,少年停在了紺羅的面前,四瓣已經完全合攏,沒有一絲空隙。隔絕了觸摸到內芯的可能,少年的兩只異色耳朵也不住垂了下來,佇立了一會,少年轉身離開,回到原來的道路向前走去。
“金盞花茶”“紫淑蘭草”“雙生桫欏”少年經過靈植時,不再詳細說明效果,只是小聲說出它的名字。
“赤炎火精”“佛參”“韋陀花”..............少年訴說著,仿佛對所有生長在浮島上的一切都有所了解。
“月見草”“大玉蓮”當少年輕訴這兩種靈植后,再往前走時,前面突然開闊,他已經到達了浮島的正中心,在這里,只有一棵無名小樹扎根。
望著那顆小樹,少年嘆了一口氣,用手捧起些許溪水,然后走到小樹前,將手中的清水灑向樹的枝葉,然后又返至溪流旁,捧起溪水,轉身走回小樹,將清水潑在樹根處。
少年往返多次,將小樹潤濕。澆完了水,少年也不再去往其他地方,靠著小樹附近沒被淋濕的位置坐了下來,沉默的望著天空中的月亮。那是極其寧靜的景象。
隨著時間的推移,月亮漸漸西落,半妖少年不再注視天空,他將自己的身子蜷縮在一起,把頭埋進雙臂中,雙眸緊閉,似乎想要就此如夢。
但是他做不到,因為他本就在夢中,這是少年的夢境,也是他的非凡顯現。
自少年在幼時覺醒非凡之后,入睡必然會夢見這個世界。在這個小世界里,最初的樣子,只不過是一塊浮土和一棵樹苗而已,隨著少年的成長,這個小世界也不斷膨脹,生長。而少年自身也出現了問題。
少年的靈能時刻處于枯竭中,雖然他的靈能在不斷的變強,但是他的靈域早已被異能吞噬同化,與其說是少年修煉提高靈能,倒不如說是作為少年異能的小世界在一點點的鑿開靈能壁壘,粗暴的拓寬靈域。少年在現實中,可以說是活的十分艱難了,不過還好在夢境小世界里,他能在浮島上展現他本應有的力量。浮島由原本的一塊浮土,變成現在浮島,都是少年在夢境中借助小世界最初的可能所引導發展而來的,雖然無法創造出擁有完整靈魂的生命體,但是借以中心小樹的存在,少年將這塊浮島種滿了靈植。不過少年沒有想到的是靈植的種植竟然使得小世界對靈能的需求猛增,少年也瞬間被枯竭感所擊倒。
他的靈能無法再供應小世界的需求,換句話說,他的異能有著自我成長能力,而他的靈能等級跟不上自身異能成長速度。無法滿足異能對靈能的汲取,少年的不得不將大部分的時間放在對靈能的修煉上,但是這對于需要大量靈能的小世界來說,是遠遠不夠,哪怕小世界本身能夠轉換外界能量,少年無法再承受,異能開始侵蝕少年的內外。
身體自異能侵蝕后停滯了4年之久,沒有絲毫成長的少年,活脫脫一個正太體型,而原本黑白交錯的頭發也染上了一層不健康的灰色,只有青澀的臉龐沒有過多變化,永遠疲憊的表情掛在臉上,時刻都有可能入睡。
無法正常的表達情感,面癱加上從不拐彎抹角的話語,對于少年來說,朋友是個陌生的詞匯。
為什么會這樣呢?覺醒了強大的異能卻無法使用,軀殼也被幾番摧殘,即使是修補了漏洞,隨身攜帶高靈能聚合物,也只不過是能夠勉強作為平凡人生活而已。
“不過是失敗的實驗品而已。”
“神木選中了你們的子嗣,既然長兄沒有成功繼承我族天賦,那么就讓妹妹作為戴冠者培養吧”
“作為結合的最初產物,神木的伴生,血緣的紐帶,倘若神木成功蛻變,它將是最好的貢物”
“活下去,在你所剩不多的時間里,盡最大的可能供養你體內的神木之種吧”
少年將頭埋得更深了,他不想去回憶,不想記起。但是被刻下烙印的他無法忘記,家族的訓誡會讓他遵守,會讓他以活著的傀儡存在。少年會感受心中的悲痛,但不會有這憤恨這悲痛的情感。烙印會鞭撻他,忘卻傷痛的根因,壓抑思緒的涌動,否定自我的認知,確保少年的‘純粹’生長。
那是他的至親之人所親自刻上的,性質為祝福的守護之印。為了讓被預言早夭的長子能夠順利長大成人,待到自己妹妹需要自己奉獻時,不會有一絲遲疑的真摯希望。
正因為祝福的本質,自然不會為詛咒一樣被人矚目和厭惡,想要解除也無法輕易做到。少年現在的看護人也只能做到減輕這一祝福的深度,讓少年保有一定的認知而已。
在夢境中,少年還能保有一定的自我認知,祝福未能徹底延伸至夢境世界。但是在夢境世界,心中的訓誡也沒有停止,這愈加使得少年迷惑,對夢境和現實的區分模糊了起來。
少年選擇了逃避,這是他現在疲憊的身心所做出的的唯一決定,也許在過不了多久,少年就會徹底接受祝福,成為一株純粹的,活著的傀儡。
“阿拉阿拉,這可遇到不得了的好東西了呢。”
在沒有喧囂的夜晚突然出現陌生的聲音會怎樣呢?當然是會受驚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探尋。少年也是如此,望著天空中突然發出的聲響,四處探尋卻沒有找到來源所在,他站起來想要知曉更多時,虛空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中發出了‘啪’的聲響,隨后一只手從中伸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本破舊紙質書本,并且隨著陣陣摩擦聲,虛空縫隙中的人慢慢擠進了世界。
少年震驚不已,雙耳警覺的豎了起來,慢慢后退到小樹的身旁,隱隱的將小樹護背后。
作為少年自己的異能體現,由神木之種扎根于此誕生的異度世界。在少年的認知中,也是異能中數一數二的極致防御,哪怕只是在夢境之中。但是憑空出現的裂縫,和裂縫中的人,打破的少年的認知,也使得少年產生了危機和異樣感。
‘為什么會被打破’以及‘進入夢境世界之人有何來意’。少年沒有再思考更多,因為虛空縫隙中的人已經將半個身子擠了出來。擺正姿態,少年做好了防御入侵者準備,只要入侵者徹底降臨小世界,少年就會沖過去用鋒利的尖牙和利爪狠狠的給他來上幾下,這是他所能做到的唯一進攻方式。
“該死,為了用記錄之書讀取觀看他的過去,釋放虛空穿梭的時候沒有注意調整數值,開口整小了。”入侵者一邊擠還一邊還在抱怨。“不過能夠在公務期間找到這么有趣的事情也不錯哦,嘿嘿嘿”入侵者似乎陷入了自我臆想中,雖然沒有停下往里擠的動作,但是嘴里卻在嘀咕著少年無法理解的話語,比如“全新的拋瓦”“好好調教調教”“最強化身”什么的。
噌的一聲,隨著最后一只腿的拔出,入侵者終于全部進入了少年的世界里,而隨著入侵者的離開,虛空中的裂縫也緩緩消失。
令少年沮喪的是,入侵者并沒有降落到浮島上,而是憑空站立在了裂縫消失處。
入侵者注意到了少年的表情,微微一笑,對著他說出
“迷惘的少年啊,你渴望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