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梅歡歡刺痛了梅華,但畢竟是親兄妹,梅華走的時候給梅歡歡留下了花族的梅魄,有助于她恢復(fù),不管怎樣,梅歡歡的虛弱與傷心不是裝出來的。可能從一開始父母就是錯的,不該把歡歡與風(fēng)謹湊成一對兒,可是,當(dāng)初誰又能料到如今的一切呢,就像那時候經(jīng)常在一起的幾個少年少女,怎么后來就分崩離析成了今天的樣子?
從魔界回來,小狐貍和風(fēng)謹將司意帶到了人界,小狐貍明白姐姐鳳虞是想讓司意做個普通人,便把他安頓在東極國與西曜國之間的一處山林,山中美景如畫,風(fēng)謹與小狐貍又在此處筑了結(jié)界,令司意可以安然在此,兩人不時過來看他。
卻不曾想,一個秋天的傍晚,一行人路過山林,他們是西曜國的刺客,擄了東極國國君暮元繹的唯一的女兒,三公主暮澄澄,澄澄擇機逃跑,竟闖入山林中的結(jié)界,與司意相遇。女孩驚奇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長相與父皇如此相似的大哥哥,雖然不知道眼前的的小女孩是自己的親妹,但司意對暮澄澄有著天然的親切感,于是他救了暮澄澄,并護送她一路回到東極國都紫耀城。
后面的事情是緣分也是命運,司意自然是見到了暮元繹,并卷入了風(fēng)云詭譎的皇位之爭,面前只有兩條路,繼位或被誅殺。雖然這不是鳳虞想見到的,可是司意確實命運如此,天生天潢貴胄,躲過了魔界的王位之爭卻躲不過人界的,一切皆是天意。
小狐貍再見司意的時候,司意拜倒在她腳下,堅定地盯著她的眼睛:“小姨,請助我奪得王位,我要君臨天下,我要接母親離開魔界。”小狐貍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講,鳳虞只是希望他平安地過完一生,自己和小謹是有能力護佑他的,并不需要他去廝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講,他一直仇恨的父皇其實是她母親三世追隨、一生鐘愛的男人。
司意因為手臂殘廢,是沒有資格做儲君的,小狐貍決定要幫他治好。“治好司意,他有機會做儲君,可是自此再無回頭之路。”風(fēng)謹慎重地說到。少女沉吟了一下:“可是,若有那么一天,說不定姐姐真的可以離開魔界,開心地生活。”風(fēng)謹搖搖頭:“鳳虞只要他平安,若是知道他為自己涉險,必然是不干的。”
少女臉上略帶怒意:“有我護著他,定不會讓他涉險。”“可他命星不在人界,而暮元繹的命盤是帝星盤,若助他上位,父子間將來必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并不是鳳虞想見到的。”風(fēng)謹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小狐貍白了他一眼:“那又如何,誰讓暮元繹負了姐姐,姐姐既然嫁到魔界,一定是恨了他的,他與姐姐再不相干。”風(fēng)謹又說到:“鳳虞嫁給別人就一定是不愛暮元繹了么?也許是有什么誤會?”小狐貍出神地想了一會兒,出言終止了兩人糾結(jié)的話題:“若是,若是我的話,必定不會離開所愛之人嫁給別人的。”
小狐貍與風(fēng)謹略有不快,沒有告別就偷偷跑走,她自己找到梅華,央他去人界用花族的接骨術(shù)治療司意的手臂。除了一般的妖力,花族族長一脈主修醫(yī)術(shù),梅華便是傳人。絕色的少女眼眸中充滿了愁緒,不再似從前一般單純靈動,就像青灰的夜空遮蓋了一層灰薄的云。“梅華,幫我治好司意吧。”少女極少有求于他,梅華的心砰砰亂跳。
從前她還是那個飛揚明媚的小狐貍的時候,還是個小男孩的梅華顛顛跟在她身后,后來鳥族的重逢,這個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少女灼傷了他的眼,再此后無數(shù)次的幾人結(jié)伴而行,他都不由自主地想看著她、靠近她,可是他看得出小謹對她是有情的,他只能默默地守護著他們,做著自己能做的事情。
現(xiàn)在她一個人主動來求自己,梅華的心跳都加快了:“好。”“謝謝你,你真好。”少女甜甜一笑。梅華跟著小狐貍來到人界,治好了司意的手臂,又循著少女的囑托,派花妖居住在司意身邊,護著他,助他一臂之力。
風(fēng)謹知道之后,找到梅華:“表哥,姑姑胡鬧,你也跟她一起胡鬧?司意的命星不在人界,助他上位,是需要他親生父親的命星消失的。”梅華無法回答,只訕訕笑著。風(fēng)謹無奈勸到:“表哥,既然已經(jīng)治好了司意,單看他個人緣法吧,我等異界之人勿要干涉,過往緣由你不清楚,鳳虞也許并不恨暮元繹。”梅華依然沒有作聲,風(fēng)謹嘆了口氣,想要去找一直躲著他的小狐貍。
梅華看著風(fēng)謹?shù)谋秤埃瑵M臉無奈:“小謹,我與你不一樣,你可以時時守在她身邊,而我,只有在她有求于我的時候,才能多做一些什么,我只是想順著她的心意,讓她開心罷了。”
若那時候能夠知道,鳳虞終會因暮元繹的隕落而結(jié)束生命,從而引發(fā)后續(xù)一系列的事情,在每個人的心頭都埋下遺憾,梅華絕不會置風(fēng)謹?shù)脑捰诓活櫍x無反顧地去縱著當(dāng)初的她。
“表哥,沒事吧?”風(fēng)謹見梅華從梅歡歡處回來一直有些不對勁,出言詢問。“臣下沒事。”梅華嘴上說著沒事,神情卻依然有些恍惚。風(fēng)謹沒有深問,梅歡歡的狀況他知道,自己的確有些愧對他們,但是卻無法再像從前一般寵著她縱著她。
“君上,臣下想去西荒一趟。”梅華神情間有些隱隱的困擾。“表哥所說正如我所想。”幾百年來的相處,表兄弟之間存在著非同一般的默契,最近接二連三發(fā)生事情,風(fēng)謹正有意去西荒查探一番。
清樂也想一起去,但風(fēng)謹要她在鳥族等待,他跟梅華大概三天就回來,清樂心里雖有些不舍,但想想如果自己跟著去的話,行程會拖慢,他們還要照顧自己,于是,乖乖留下,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修煉。
風(fēng)謹與梅華直接從風(fēng)謹?shù)脑豪镉L(fēng)離去,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們?nèi)チ宋骰模麄円膊幌胍痱}動和恐慌,現(xiàn)在妖界各族內(nèi)已經(jīng)因為有入魔之人出現(xiàn)而人心慌慌了,若是知道君上親赴西荒,必然會猜測妖界出了什么問題,引發(fā)不好的遐想。
清樂見他們離去,心里空落落的,之前不覺得,現(xiàn)在一時半刻不見風(fēng)謹,都會覺得思念難忍,她決定到處轉(zhuǎn)轉(zhuǎn)。
梅歡歡掌心凝起一團紫光,將梅華留下的梅魄逐漸吸收,唇色漸漸恢復(fù)了紅潤,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她支撐著起了身,眉宇間一股煩意。她從床上起來,走到銅鏡前,鏡中的自己依然是少女的容顏,但是面上似乎多了幾分衰敗之氣,她心里一驚,湊近看去,嬌俏的眉眼間似籠罩著隱隱的黑氣。
“嗵!”一個紙團從窗口被扔到她面前的梳妝臺上面。她立時向窗外看去:“誰?”那里除了搖曳的樹影,并沒有任何人影,梅歡歡展開紙團,上面寫著:“明晚亥時三刻,千經(jīng)洞后方山崖見。”她狐疑地將紙條翻覆著看了一下,誰如此大膽竟闖鳥族族長府?謹哥哥和大哥在此也敢來。她將紙條放在燭上燃了,搓搓指尖,整理了一下發(fā)膚,向外走去。
清樂走著走著,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紫色的人影,原來是梅歡歡,昨日風(fēng)謹將梅歡歡送回去的時候,清樂滿心不忍,梅歡歡也著實可憐,但若是因著這份同情讓她放棄待在君上身邊,將君上的真心相讓,那卻是萬萬不能的。此時,清樂看見梅歡歡,沒有回避,迎上前去,想著還是關(guān)心一下她的身體,畢竟她是君上的表妹,花族的公主。
梅歡歡見到清樂神情一愣,旋即嘲諷地說到:“你居然沒賴在謹哥哥身邊?”清樂見她還是一副語氣不善的樣子,不想跟她搭話了,轉(zhuǎn)身往回走。“站住。”梅歡歡叫住了清樂:“不要以為你能夠時時刻刻待在他身邊,他會收回他的話,他一定會娶我的,到那時,我一定不會讓你糾纏他。”
清樂聽見她的話,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一雙眼眸像是窺到了她的心底一般。梅歡歡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本以為她會說些什么,正好心里一股子煩意,也算借題發(fā)揮了,只要風(fēng)謹不在,她時時刻刻都想諷刺挖苦或是磋磨清樂。怎料,清樂定定看了她半天,卻只是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梅歡歡一時搞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清樂卻是覺得君上的真心在何處,并不是她們能夠爭來的,這樣爭來爭去好沒意思,自己若是喜歡,就以真心待他,通過自己的努力長久陪伴他。梅歡歡比她大了幾百歲,卻是連這些淺顯的道理也不懂。
梅歡歡在族長府逛了半天,也沒有看見風(fēng)謹和梅華的身影,難道他們出去了?剛才沒有問清樂,看來真是不在府中,怪不得有人敢直接給自己傳信。不過,他們走了都不告訴自己一聲,她心里忿恨更深。
清樂逛了一圈,著實無趣,便回到風(fēng)謹房間中打坐。
“當(dāng)啷。”一聲響動,傳到清樂耳中,她睜開眼,剛剛好像一塊什么東西從窗口飛了進來,掉在地上,她從榻上起身,走過去撿起來。一塊金色的事物在她手心里閃閃發(fā)光。
她正十分迷惑地盯著手中的東西,不知道這為何物,一點光斑從這事物中飛起,落入她的眉心,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清樂,你還好吧?”“應(yīng)……應(yīng)然?”清樂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是應(yīng)然的聲音。
“嗯嗯。”應(yīng)然連忙回答:“聽說鳥族出現(xiàn)入魔之人,擔(dān)心你,所以給你傳信,水族物件我已取來,明晚子時一刻,我們集羽山林見。”“你……你怎么進來?”清樂疑惑地問。“小小鳥族結(jié)界,難不倒我應(yīng)龍傳人。”應(yīng)然痞痞地說道。“我們集羽山林哪里見啊?”清樂又問。“那棵最大的樹那里吧。”應(yīng)然草草回答。
“你這個是什么?”清樂很好奇應(yīng)然用來傳信的這個金色的東西是什么,結(jié)果久久沒有等來應(yīng)然的回答:“喂,喂。”清樂叫了幾聲,也沒再有聲音傳入神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