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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歡記之青雀于歸

第109章 提審

前歡記之青雀于歸 兔幺柒 3565 2022-10-11 10:11:14

  與清樂料想的不同,豐辭并沒有很快前來提審,她只能在黑暗中捱著時間,忍受著無邊的恐懼,卻不知道過了有多久。

  豐辭在提審清樂之前是做了一些準備的,之所以沒有這么快便提審她,主要是因為對之前的事情查到了一些線索,條條線索都指向清樂,雖非確鑿證據,但在豐辭心中,這只小青鳥是跑不了干系了,無論如何這次都一定要把她拿下。

  風謹沒有繼續留在花族,而是回到了金極宮,梅華暫時在花族照顧梅歡歡。風謹一回到清輝殿,豐辭便前來將查探的事實一一呈報。除了最初西荒結界破損,蛇族出現入魔之人外,之后接二連三的出事地點都有清樂的身影,多多少少與她有關聯。

  豐辭幾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控訴清樂“罪行”的同時,不免多有抱怨,也不知道這情緒是沖風謹還是沖誰。他從清樂在風謹的訂婚宴上下摧心草開始講起,對于這一點他懷疑自清樂第一次與風謹赴西荒的時候就與魔界是有勾連的,不然后來一直待在風謹身邊的她身上怎會有摧心草,一定是那次得到的。

  豐辭又分析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清樂被遣去西荒尋解心草的時候,路過花族留宿一晚,恰好花族出現入魔之人;梅歡歡在清輝殿側殿遇魔族襲擊重傷,她卻毫發無損;她與崖岸同行,崖岸路上失蹤;她到鳥族后,鳥族有人入魔,據調查的路人說有人聽見入魔之人當街向她求救;崖槿失蹤前的記憶中出現了青羽;后來抓獲的道士真一也似乎與她相識,真一還在梅歡歡發現青羽線索時,慌忙否認,似乎是為了掩護她;她與梅歡歡到桃林尋物證,那晚梅敘入魔;她再次與梅歡歡到梅林時,梅歡歡被魔氣重傷,她又無事……現在她身上又掉落出魔界的信物。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擺上案頭,豐辭越說越覺得線索非常明了,他簡直覺得自己太聰明了,已經無需提審便可以將清樂治罪。他覷了覷風謹的臉色,看得不是十分分明,他又咽了口唾沫,正色道:“君上,臣下現稟請提審清樂。”風謹臉色微微一變,他抬眼看了看豐辭,看出了他面上的迫不及待,他想了想,淡淡地說到:“允準,注意分寸。”

  豐辭得令,面色輕松,轉身大步向外走去,本以為君上會親自提審,沒想到此次他能充分授權,他還怕風謹又護短呢。

  清輝殿內靜悄悄的,久久沒有聲音,風謹出神地盯著案上的香爐,一聲悠長的嘆息自他口中傳出,他目光移向殿門口,又收回,似是心中有什么猶豫,他站起身,思量片刻又坐下,自嘲般地笑了笑,那笑容中似有千言萬語,既笑自己的過度緊張,又笑這一切是在自己的“推波助瀾”下發生的。

  豐辭并沒有進到大牢深處,而是直接在刑堂中坐定,派獄卒將清樂從里面帶出來。清樂聽見有腳步聲過來,立即將頭從雙膝間抬起,她大睜著眼睛努力地想看清楚,是誰自黑暗中而來,只見得一盞幽幽的火苗明明滅滅地飄了過來,然后一個人甕聲甕氣地說到:“豐辭大人提審,快走。”說罷,牢門被嘩嘩啦啦地打開,清樂一點兒都沒有拖拉,極快地起身,然后跟著往外走去。

  走到近前,她看見眼前的人長得很是粗獷,一張臉被絡腮胡子遮去了大半,她快走幾步,緊緊跟在他的身后,那人見她驚驚嚇嚇的樣子,倒也沒有走得太快,提燈的手臂稍稍往后移了移,盡量讓手中的燈火能夠照亮她眼前的一小塊兒范圍。

  刑堂里燈火通明,踏進來后,清樂舒了一口氣,她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周圍,尋找著風謹的身影。可刑堂里面除了豐辭和另一個主管刑獄的大臣,便只剩下一些獄卒,絲毫不見風謹身影。“跪下。”豐辭語氣嚴厲,他見到清樂就氣不打一處來,從小長在金極宮,在君上身邊伺候,竟與魔界沆瀣一氣,威脅妖界,簡直該千刀萬剮,他打心底認定清樂就是兇手無疑。

  平日里唯唯諾諾的小青鳥,此時卻多了幾分傲氣:“不是我,我不跪。”“大膽!”豐辭見她態度惡劣,心中大怒,他一拍眼前的桌案,揮手一掌,一股靈氣直接奔清樂而去,她立即感到肩上有千鈞重,無奈被迫跪倒在地。

  豐辭沒有其他話,只把調查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按時間順序以及他個人的懷疑說了一遍,清樂當然不認,可亦無從辯解,到最后她自己也心生疑惑,一時間卻不知道要怎么自證清白。見她低頭沉思,豐辭冷笑一聲:“既然到我手里,便不可能讓你輕易逃過。”清樂聽他如此說,心里一愣,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你想要干什么?”

  豐辭面上笑容一收:“趕緊招。”話音剛落,一道紅光打向清樂,他身邊的大臣微微欠身,想要阻攔,但見他打出去的靈力僅兩成,就收回了手。豐辭打出去的是一道火刑咒,遇到人身體,立即變成火光,令觸之者倍感燒灼之痛,卻不留痕跡。

  紅光遇到清樂身體,清樂立即有一種焚身之感,痛得就地滾了幾圈,燒灼之感才稍微減輕,她恨恨地看著豐辭:“你要屈打成招?”豐辭面上露出幾絲自得:“只是刑術而已。”說罷,他又祭出一道紅光打過去,此次靈力有四成。

  清樂見紅光打來,心下一凜,可渾身灼痛,避無可避,下監牢時被用了束身咒,清越劍只能在她神識中嗡鳴,卻無法出來,她感覺體內一股氣流上涌,心口一片翻騰。紅光還是打在了身上,噼啪炸開,清樂頭腦眩暈,只覺身體如同被置于火堆上炙烤,她向旁邊的銅鼎撲過去,想要借銅鼎的冰冷減輕受刑的痛楚。

  豐辭哪容她緩沖,又一道紅光打過來,豐辭聲音略帶憤恨:“賊丫頭,還不招?”這道紅光卻因清樂向前移動,堪堪奔向她的面門。清樂頭腦中“轟”的一下,一股氣流從她靈臺沖出,方才的紅光未得近身,堂中的各人竟被這氣流沖的站不住腳,座上的兩人勉力支撐。

  豐辭與那大臣神色大變,豐辭不敢怠慢,立即將束身咒加牢幾層,見清樂懵懵懂懂地坐在那,并沒有什么動作,他又連連祭出幾道血刑咒,幾道紫光纏繞上了清樂的身體。旁邊的大臣見豐辭一系列動作做完,也是以袖口拭了拭額頭的冷汗。

  豐辭定了定神,斥到:“你果然與魔界有關,體內魔氣便是鐵證,本官現在就要去向君上稟報,你自己想好怎么交代吧。”說罷他與那大臣對了下眼神,離開了刑堂。那大臣見清樂臉色慘白,又被下了多道刑咒,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便叫剛才的獄卒送她回牢房。

  大胡子獄卒一手提著燈,一手將她從地上攙起向里走去。清樂只覺體內如結冰一般,冰寒加上僵硬,這血刑正是會將人體內的血液凝結,令人僵硬,日漸虛弱,從而凝不起靈力,而那束身咒除了束縛兵器,也能束縛神識,若是凝神境以上,則無法凝出元神。豐辭這幾道刑咒是上一任妖王蝶休所賜,又得風謹加持,自是威力無敵。

  清樂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獄卒身上,他腳步倒也不快,兩人的身影一點一點被幽暗吞沒,這段路其實也不長,待得到了牢房門口,獄卒打開牢門,將她放了進去,他動作不太重,不似對待通常的犯人,用力一推,而是盡量攙著她,讓她的身體緩緩落地,清樂感激地輕輕說了句:“謝謝”。

  獄卒沒有應聲,轉身要離去。清樂突然拽住他的褲腳,她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亮亮的,虛弱的聲音從她口中傳來:“獄卒大哥,能否將燈火留給我?”大胡子獄卒低頭看看手中的燈火,又看看眼前面色蒼白的少女,甕聲甕氣地應了聲“好”,便將燈火掛在柵欄上,他離去前,又想到了什么,低低說了句:“燈火很快就會燃盡。”

  清樂認命地點點頭:“謝謝,一時的光亮也是好的。”獄卒沒有再說什么,腳步聲漸遠。清樂覺得渾身上下非常的冷硬,她嘗試著提息運氣,結果似在體內滯澀,她無奈地搖搖頭,蜷縮在燈光下,舉目四望,依舊是暗暗的黑,她有些想哭。豐辭已經把發生的事情告訴君上了吧?君上會生氣么?自己體內怎么會有魔氣?一定是被陷害的,可是他……什么時候才能來呢?

  清樂眼前一點一點地模糊,她無意識地漸漸睡去,她恍惚間又重來到那方庭院之中,那絕美的女子正如當日所見一般正坐在當庭的石桌旁,剛剛那只黑鳳也才離去沒多久,平素白日里清樂是不曾記得這段夢境的,可再次進入神識夢境的時候,她驀然想起了上次在此間所見。

  果然,院門口有腳步聲傳來,雖然這里的人似乎沒有察覺自己在此,但清樂還是急忙躲在一旁的樹叢后面,只聽得一個略帶急促的男子聲音傳了進來:“月兒……你怎么樣?”回應他的是絕美女子的幾聲輕咳,男子腳步略頓,聲音低了幾分:“你……你終于肯見我了。”女子的嗓音響起,似春水浮冰,又似幽谷清風:“讓梅華來吧,若是我……我希望他能帶我回妖界。”

  “咔”的一聲,男子一掌劈向了石桌,清樂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但想象得出來他此時心情并不好。“我若是不呢?”男子聲音陰冷沉重。安靜了半晌,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只是在懇求你,若是不允那便算了……”女子這句話似花費了好大的力氣一般,氣息變得極其不穩。男子恨恨地看著她,終是說了句:“好。”

  女子微微一笑,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眸:“謝謝,你可以昭告六界,我自此在魔界閉門不出,與妖界斷絕往來,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也會讓梅華悄悄的。”男子眼眸中有無數的狂虐在翻涌,他咬著牙說到:“不會有那么一天的,我會讓人治好你,你只能永遠留在魔界,留在我的身邊……”

  庭院中,風聲嗚咽,清樂只覺心中一痛,眼前景物飛旋,自夢境中抽離出來。柵欄上的燈火已經即將熄滅了,她回憶不起來方才發生的事情,只呆呆地看著豆大的小火苗,期望它燃燒得慢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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