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家鄉的采訪,我又回到了省城,加班加點的把林九叔所講述的故事做成視頻節目送給公司領導審核。
幾位領導看后覺得體裁還行,就決定發布到網上看看市場效果。
我也松了一口氣,總算給領導交差,自己也好休息一下。
我的節目在網上大火,引起網友圍觀,每天點擊量上百萬,公司熱線電話一天不斷,連南鄉縣宣傳部門都打電話來抗議視頻中宣揚封建迷信,刻意抹黑南鄉縣,給地方形象起到了負面作用。
我找到主編說現在互聯網上轉發五百次就會被抓,現在老家宣傳部門都找上門來了,會不會被跨市啊?
主編胸有成竹,氣定神閑的安慰我;“你別怕,有爭議才有熱度,你這是電影解說節目又不是旅游廣告,這個話題有了熱度,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網紅打卡地的,至于人家說你摸黑這事情過幾天就淡化了。”
我心里既緊張又害怕,既怕被垮市,又怕被南鄉縣本地網友群起而攻之,擔心了好幾天。
結果事情的發展正如主編預料的那樣,視頻在網絡上大火,眾多網紅直播,僵尸電影愛好者紛紛到南鄉縣直播探訪,在南鄉縣掀起了一陣旅游小高潮。
南鄉縣也抓住這次機會,大力宣傳旅游特色,尤其是南鄉炒青茶葉,包谷酒,桃木劍,桃苻在網上大賣成了爆款。
子午山子午觀、鐵佛寺、清真寺游客如織,人來人往,網友前去尋訪子午道長和不遠道人,拜會本善大和尚,去找阿訇,連帶縣城的基督教天主堂都有網友去做禮拜。
看到那么多的人去南鄉縣探秘、旅游,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還好視頻沒有給老家帶來負面影響,反而給老家帶來了一波旅游經濟的小熱潮。
南鄉縣全縣上下正忙著接待各地慕名而來的游客,各地搞起網紅旅游經濟,連水西村都搞起了靈嬰,尸娃子,紅毛郯探秘旅游。
南鄉縣宣傳部門對我的節目再也沒有打電話投訴,也沒有哪個單位來找過我,這件事情就這樣慢慢的淡化掉了。
過了一段時間后,主編叫我去商量接下來的節目素材。
“上次的節目做的很好,市場反響很不錯,視頻點擊率高,公司的牌子也打響了,以后要在這個領域多發掘體裁,繼續保持熱度”
主編戴著眼鏡,眼睛瞇成一條線的在一邊侃侃而談,大談探索發現新領域的體裁,我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到褲兜里掏出一大疊發票遞到主編眼前。
主編看著一疊發票,用手扶了扶眼鏡,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狡黠:“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這些都沒問題,你要把心思放在節目上,這些事情先放一放。”
“領導,我回去一趟一個月工資都花沒了,這費用不報銷,我哪有路費去探索發現啊!”
主編被我的話打住,極不情愿的接過發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里面抽了幾張票出來,簽了字叫我去財務報銷。
蒼蠅也是肉,有總比沒有好,以主編一貫摳門的作風,這次能報銷給我點費用就已經是在割他的肉了。
我拿著發票轉身就準備離開。
“唉!唉!唉!等著。你小子用人人前,不用人人后。見錢眼開,錢到手就蹽了,我說的事你上點心。”主編見我要走,扯起嗓子喊。
“領導,怪力亂神,子所不語。我好歹也是省城大學科班出身。也算是個讀書人,上次算是走了狗屎運,莫名的火了,可是總去搞這些神鬼事情,怕是對我不大好啊,你看電影《僵尸先生》主創人員的結局都不大好呀!”
“我呸!現在是市場經濟,市場需要什么,我們就做什么,有了關注度才有掙錢的門路,你也不想做一些沒人看的平淡無奇的節目吧,沒有新節目和新話題,我們公司效益不好,效益不好哪有錢給你發獎金呀!再說了,你去網上看看有多少炒冷飯的在蹭熱度,在打林正英的情懷牌?他們怎么就不怕這些呢?”
主編這次的態度和上次叫我去做僵尸節目的態度大不相同,這令我很不習慣,畢竟在我眼里,主編和《僵尸先生》里戴眼鏡的阿威隊長別無二致。
我被主編一頓噴的說不出話來,主編的話也有道理,《僵尸先生》過去三十幾年了,現在跟風拍攝的網絡大電影不在少數,我看拍的也不怎么樣,電影評分都很低的,有的還直接穿越到電影里當了林正英的徒弟,他們這些人怎么就不忌諱這些呢?
主編看我態度不明,沒有明顯的拒絕,也沒有明顯的接受,就打開手機新聞聊起了一件事情。
新聞報道,一女子常年有病,丈夫找大仙治病,大仙說是女子是蛇仙附體,要用鞭子抽打才能把蛇仙打出體外,女子的病才會好。
女子婆家一家人就按大仙的方法,一家人齊上陣把女子活活打死。
女方娘家人見女兒被活活打死,就報了警,后來法院判了男方一家人過失殺人。
“愚昧,這都二十一世紀,科學時代了,還有這樣封建迷信害的。”我隨口怒罵了一句。
“愚昧,說得好,都二十一世紀了,人們還相信這些迷信,所以作為新時代的好青年,你也有責任去報道這些事,這件重要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主編拍這我的肩膀說完就走出辦公室。
臨走時主編又轉回來,瞇這他的小眼睛,不懷好意的調侃到“哦,我忘了你是個讀書人,清朝有個沒考上科舉的蒲松齡,他寫了本《聊齋志異》,他也是讀書人,所以讀書人,加油吧!”
剩我一人在辦公室門口在風中凌亂,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心中暗罵到主編你這老小子,有辱斯文啊!
我突然想起來什么,沖主編大喊“主編,起碼借支點活動經費呀!”
主編像耳背沒聽見一樣,加塊腳步的離開辦公樓,我一看這就是典型的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的事情,想來也是指望不上公司支錢了,為了節省經費還是回老家吧,看看能不能找點料。
我在省城里準備了一天之后就乘坐高鐵回老家,現在交通發達便利,以前翻越秦嶺要一天的時間,現在一個多小時就從省城到了天漢市。
南鄉縣離天漢市還有七八十公里的高速路,我打電話叫家鄉的發小開車來接我,還得等幾十分鐘,就順路來到車站天橋底下逛逛。
從車站門口出門左轉就是一個高架橋,橋下有一個古玩市場,那里面賣什么的都有,我到的這個點正是下午人們吃完飯出來逛的時候。
古玩市場里人頭攢動,人們在每個攤位前駐足觀看,有的討價還價。
一位攤主攤位上挑著一面“鐵嘴神算”的招牌,早有人湊上去看熱鬧,有人在一旁指指點點的議論著。
“喂,老板,你這算命怎么算?”一位路人問道。
“一切皆緣,隨緣既可”攤主回答到。
提問的路人當即拿出10塊錢放到攤主面前叫給他算算。
攤主叫路人報出生辰八字,在紙上排列一陣,就說路人命里財運不好,沒有發大財的命,但是身體好,家庭好,有兒有女,老來享福。
攤主講完眾人跟著哄堂大笑,這不就是路邊算命攤上的說辭嗎?算得上哪門子鐵嘴神算。
路人卻說攤主算的準,并對周圍的人說不信的話可以試一試,反正才10塊錢,也不貴,不準也不損失什么。
周圍的人都不愿意拿錢去算命,只是在一旁起哄,我在邊上看的真切,這不就是個托,兩人搭配著演戲騙人入局。
不知那個該死的從后面推了我一把,我一個撲爬撲在了算命攤子上。
攤主也不急,他扶起我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正回頭找后面推我的人,攤主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心中一驚,艾瑪,這莫不是要訛我砸了他的攤子要來叫我賠錢了。
“小兄弟,你要算命也不要這么心急嘛!”
哦,原來是要我算命,我心里一橫脫口而出“我沒錢啊。”
“錢財乃生外之物,小兄弟這一撲就是緣分啊!”攤主繼續說到。
“我才沒打算算命的,是剛剛后面那個王八蛋推了我一把。”我說到。
“這也是緣!”攤主平靜的說道。
我去,這算是訛上了。
“好吧,那你算算我身上有多少錢。”我故意為難攤主。
“這個我算不到!”攤主還是很平靜的回答。
“你不是號稱鐵嘴神算嗎?這怎么就算不出來!”我故意把聲調提的很高,周圍人跟著起哄。
攤主看了看四周的人,依舊平靜的對我說“六十納音決生死,淵海子平定貧富,小兄弟不要倔強,可把生辰八字給我,我推你一月之內的運程,我常年在此擺攤,如果不準,你可以把我攤子砸嘍!”
這攤主還有氣性,說出了狠話,但是我常年在外采訪,也不是剛出社會的小白,我話也不回,扭頭就要走。
“小兄弟可知萬源抓抓手和南鄉秦瞎子,抓抓手一手梅花易數,秦瞎子一把奇門遁甲,從未失算。老漢我也和兩位頗有淵源,今天我就用四柱預測為小兄弟推一月運程。”攤主見我要走,就趕緊抖摟了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