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濤不接龍成的話，哈哈地樂著。

　　萬濤樂一整，又接著對龍成說道：“還錢這事，你得給我立下字據，免得我以后和你打官司沒有必勝的把握。”說著便去撕下筆記本上的一頁紙，就著筆一起放在龍成面前。

　　“濤，我知道你是變著花樣在幫我，我記下你的這個人情，也替薇薇記下你的這個人情，以后，我們一定會加倍的還你。”龍成說道。

　　“少扯淡，誰要你還什么人情？我要你還的是錢。”萬濤故意強調道：“你可得想好了，就算將來你和薇薇黃了，這錢我也得問你要，與薇薇無關，字據上落你的名字。”

　　“會說人話不？”龍成說著，猛地提筆起來，在筆尖觸及紙張的一刻，卻又突然頓住，問萬濤道：“濤，你能借我多少？”

　　“三萬。”萬濤說道：“我會爭取再多湊一點，我相信薇薇在大學里一定還能拿到獎學金什么的，實在不行，以后的，我們一起再想辦法。”

　　“你怎么去湊這些錢呢？”龍成放下筆來問道，除了對萬濤的感激，他心里又添了對萬濤的愧疚。

　　“放心，我媽放錢對我不設防，我的零用也是自己隨意取，她每天因為麻將桌上運氣的好壞，錢時而拿，時而放，自己也沒有數。”萬濤說道。

　　“那是你媽對你的信任。”龍成低著聲音說完，堅定地準備要去立那字據。

　　“龍成，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既不能讓薇薇知道，也不能讓倪兒知道。”萬濤俏皮地說道：“我并不是妻管嚴，只不過，如果讓倪兒知道了這事，難保她不會在無意間把這事在薇薇面前說漏了嘴。你也知道，以薇薇的個性，絕不會接受我們這樣的安排。”

　　“我知道。”龍成說道，邊在那紙上寫下“借條”兩個字。又問道：“給我說說，薇薇中獎的事，你怎么安排的？我能做些什么？”

　　“我還正在計劃，等我落實得差不多了，再慢慢給你說吧。”萬濤說道：“真是難得，你倒不拿‘妻管嚴’來擠兌我，這不像你的風格。看來當了債主，我這地位要變高，你不敢再在我面前放肆。”萬濤說完，向后伸了個懶腰，把一只腳抬高來搭在龍成的大腿上，又說：“來，我這鞋臟得不行了，擦一擦？”

　　龍成把手中的筆朝萬濤砸過去，嘴里說道：“滾。”

　　龍成和萬濤正鬧著，王云江父親走過來，把沖好的兩杯咖啡擺放在他們面前，笑臉教訓道：“蕭倪兒和湯薇薇不在場，你倆的自學，哄鬼，鬼也不信。”

　　龍成萬濤趕緊收斂起臉上的玩笑，相互做著鬼臉。

　　王云江父親看見龍成寫著“借條”的紙，不解地問龍成道：“龍成，你給萬濤借些什么，還需要寫下借條？”

　　龍成支支吾吾不知道如果作答，“呃呃呃”地好半天編不出謊話來。

　　見龍成應付不來，萬濤急忙拿起那張寫著“借條”的紙來，哈哈地笑開來。他表演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陣才對王云江父親說道：“叔，是這樣的，萬濤一廂情愿地認為，我一個人呆在這兒會感到孤獨，所以厚著臉皮說以后課堂上的內容不重要的話，會逃課來這里陪我。叔，我和你是一樣的態度，堅決不同意他這樣幼稚的行為。可是呢，龍成這家伙一再嘮叨，說一直以來我是如何如何地對他好，如果不多來這里陪我，他心里會覺得愧對我。叔，你也知道，我對他好不假，一直都像對待自己領養的小貓小狗一樣的對待他，可是我得謹尊你的命令啊，書店只為我破例，絕不允許他來搗亂。”萬濤說道這，看著龍成憋了一臉的怒氣不能發作，變本加厲地又說：“可是，叔，龍成剛才哭了，眼淚止不住的流啊，在學校里，我一直都是他的人生導師，一直指引他棄惡從善，現在我不在學校了，他擔心自己以后又會棄善從惡，失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生目標。”

　　萬濤作出焦慮的樣子，摸摸龍成的頭，接著說道：“我剛才告誡他，教他如何在里面好好做人。我告訴他，在里面要想好好做人，就要做到八戒。我把八戒授予他了，他也很贊同我叫他做的這八戒，感動得要用筆和紙記錄下來，并且熟記于心，認真領會。”說到這，萬濤看著寫有“借條”的紙拼命搖頭，說道：“誰曾想，這家伙文化水平太低，‘戒條’寫成了‘借條’。”又沖龍成說道：“瞧你這語文水平，真叫人操心，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來來來，重新寫。”萬濤說完，戲演全套，他將手里寫著“借條”的紙廝碎，重新換了一張擺放在龍成面前。

　　龍成啞巴吃黃連，雖然吃了萬濤的虧，但是好在萬濤幫他圓了場，所以他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急著來和萬濤針鋒相對，不過，當他看著萬濤方才撕碎的紙屑堆里露出寫有“借條”的碎紙片時，他便一下釋懷了。他撿起寫有“借條”的碎紙片來，得意地看了好一陣，開口說道：“撕了好，撕了好啊，我也絕不再寫第二回。”說完，他看著萬濤早已變色的臉，臉上露出搬回一局的滿足。

　　王云江父親一旁哈哈地笑著說道：“一對活寶，我懶得計較你們腦袋里玩的花樣，沒工夫聽你們胡扯。”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萬濤笑盈盈地來請龍成再寫一回借條。

　　龍成不搭理萬濤，得勢地說道：“咱文化水平低，語文水平不好，再寫，還是錯。”

　　萬濤殷勤地央求道：“咱成哥才子，哪能寫錯字呢，我那都是為了解圍，胡扯的。來來來，咱重新寫，我給你把筆帽啟開。”

　　龍成仍然作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側著臉，不理會萬濤。

　　書店里有學生走了進來，門外也傳來湯薇薇和蕭倪兒的說話聲——學校放學了。

　　萬濤嘆著長氣，嘴里念道：“完了。”

　　龍成咯咯地笑一陣，煽情地對萬濤說了句：“你倒還知道、我擔心你一個人在這里會感到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