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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君墨梨

第三十二章 暖閣帳前傾心言,月下再現花火宴

彼岸君墨梨 隨仙鶴神 2287 2025-03-05 07:32:13

  絳紫紗帳半垂,趙葉蜷臥在錦衾之間。厚重的白狐裘裹著她單薄的身軀,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床榻兩側,火爐燒得正旺,炭火噼啪作響。放眼望去,閣內各處還散布著七八個大小不一的暖爐,將空氣炙烤得微微扭曲。

  侍立在門邊的侍女不斷用帕子拭著頸間細汗,而榻上的趙葉仍將狐裘又攏緊幾分。趙葉纖細的手指攥著衾被邊緣,指節泛著病態的蒼白。她微微側首,窗外一樹海棠開得正艷,她卻對著滿室暖意輕輕打了個寒顫。

  銅爐中的炭火忽明忽暗,在她眼底投下搖曳的光影。明明身處蒸籠般的暖閣,那抹縈繞不去的寒意卻如附骨之疽,從骨髓深處滲出。

  趙葉倚在錦枕上,指尖輕輕翻過一頁泛黃的志怪集。燭火映著她瓷白的臉龐,不見半點血色。窗外偶爾飄進幾片花瓣,落在書頁上,又被她虛弱的氣息吹落。

  自那日執意去看溪靈,不慎染了風寒后,風逍便再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兩名侍女日夜守在雕花門外,連窗欞都細心掩上了輕紗。此刻隱約能聽見她們壓低的交談聲,與屋內炭火的輕響交織。

  趙葉忽然掩唇輕咳,書冊滑落膝頭。她望著手帕上淡淡的血絲,目光轉向緊閉的軒窗——那里透進一縷日光,恰照著案頭那碗已然涼透的藥汁。

  趙葉望著銅鏡中蒼白的倒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淡青的血管。她本該死在那座金碧輝煌的冰冷寢宮——琉璃瓦下終日不散的藥味,玉榻上永遠捂不熱的錦被。

  可風逍將她帶到了嬈疆。

  窗外一株晚櫻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她至今仍記得醒來時的模樣:終日昏睡在藥霧繚繞的竹榻上,湯藥的氣味浸透了每一根發絲。而今雖仍受不得風,但已能倚窗看一會兒院角的野花了。

  案頭的藥碗映著燭光,泛起琥珀色的漣漪。趙葉忽然輕笑,驚落了停在書頁上的飛蛾。這樣的日子,像秋末最后一片懸在枝頭的紅葉,隨時會飄零,卻也因此格外珍貴。

  “參見月華祭司?!?p>  門外侍女的聲音剛落,竹門便被輕輕推開,帶進一縷微涼的春風。月華祭司雪白的衣袂拂過門檻,發間銀飾在燭光下流轉著柔和的光暈。

  “月華姐姐……”趙葉眸中漾起笑意,指尖抵著書頁正要起身,錦被滑落間露出單薄的素白中衣。

  “別動?!?p>  月華祭司快步上前,腕間銀鏈清脆作響。她伸手按住趙葉的肩頭,掌心溫度透過衣料傳來:“你身子虛弱的緊,好生歇著。”月華祭司無奈地搖頭,順手將滑落的錦被重新攏好。

  “我給你泡杯茶吧?!壁w葉說著,纖白的手指已觸到床邊的茶籠。

  “不必。”月華祭司輕輕按住她的手背,卻觸到一片冰涼。她在床沿坐下,銀飾垂落的流蘇輕輕搖晃:“今日得空,特來看看你?!?p>  燭光映著她眼底的憐惜——雖知曉這女孩經歷過煉獄般的過往,卻始終無法想象,這般單薄的身軀是如何承受的。趙葉腕間隱約露出的淡色疤痕,在紗袖間若隱若現,像一段未愈的舊夢。

  窗外,暮色中的花瓣無聲飄落。月華祭司不動聲色地將趙葉滑落的袖角攏好,指尖拂過處,遮住了所有傷痕。

  月華祭司第一次見到趙葉時,靈鷲山罕見的下了一場大雪,整個圣壇都沉浸在飛雪中,寒霜凝結在青銅祭器的紋路上,她提著琉璃燈穿過長廊,看到風逍正俯身跪坐在冰棺旁,蒼白的手指緊緊攥著一卷殘破的竹簡。冰棺里躺著的中原少女面容青白,發間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大祭司……”月華祭司剛開口就噤了聲。

  風逍猛然抬頭的眼神讓她心頭一顫——那雙總是沉靜如寒潭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眼尾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他身側散落著數十個空了的玉制藥瓶,冰棺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跡,不知是他施術時反噬的傷,還是反復嘗試秘法留下的痕跡。

  月光透過穹頂的冰棱照下來,在少女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風逍忽然伸手拂去她眉心的霜花,這個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與他染血的祭司袍袖形成詭異對比。月華看見他手腕上纏繞的血線蠱正在劇烈扭動,那是拜月教最危險的續命之術,每用一次都要折損施術者十年陽壽。

  “去把藥閣第三層的血靈芝取來?!憋L逍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卻讓月華祭司愣在原地——那株圣藥是歷代大祭司保命用的至寶。當她捧著玉匣回來時,發現風逍已將少女扶起靠在自己胸前,正用銀刀劃開手腕往她唇間滴血。殷紅落在少女毫無血色的唇上,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

  殿外傳來守夜教徒的梆子聲,月光忽然被烏云遮蔽。在陷入黑暗的瞬間,月華看見風逍低下頭,前額抵住少女冰涼的發頂,這個姿態不像統領南疆的拜月教大祭司,倒像個失去至愛的尋常男子。冰棺表面的古老符文在暗處泛起幽藍微光,映照出他顫抖的指尖,和少女手腕間那道細如發絲的傷痕。

  夕陽西沉,天邊染上一片橘紅色的余暉,拜月教圣壇的檐角在暮色中投下長長的影子。庭院里的晚風帶著微涼的濕意,輕輕拂過廊下的風鈴,發出細碎的聲響。

  月華祭司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梳理著趙葉的發絲,動作溫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趙葉倚靠在她肩頭,蒼白的面容在夕陽下透出幾分暖色,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祭司大人從中原購置的煙火今天到了,他已經在安排了。”月華祭司唇角微揚,眼底漾起一絲期待,“他同我說過,中原的煙火格外美,是這世上最絢爛的東西。可惜我活這么大,還從未親眼見過?!彼D了頓,指尖輕輕點了點趙葉的鼻尖,笑道,“托你的福,姐姐我今天也能開開眼界了。”

  趙葉的目光微微恍惚,像是透過遠處的山巒望見了什么遙遠的記憶。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袖,聲音輕得幾乎被晚風吹散:“煙火么……是很好看的?!彼纳ひ舻腿?,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悵然,仿佛那絢爛的光芒背后,藏著某個無法訴說的故事。

  月華祭司敏銳地察覺到懷中少女語氣里那一絲幾不可聞的失落。她低下頭,指尖輕輕撫過趙葉微涼的發絲,聲音柔如夜風:“小葉子,你是了解祭司大人的……”她頓了頓,“他從不輕易許諾,可一旦說出口,便是拼盡一切也會做到。”

  趙葉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她攥著月華祭司衣襟的手指微微收緊,骨節泛著淡淡的青白。半晌,她突然仰起臉,用力綻開一個笑容,眼角卻閃著細碎的水光:“嗯!”

  這個笑容太過燦爛,反倒讓月華祭司心頭一緊。還未等她開口,少女已經將臉深深埋進她的肩窩。她感覺到單薄的肩膀在微微發抖,像秋風中最后一片不肯凋零的葉子。廊外傳來教徒們準備煙火的腳步聲,歡快的交談聲飄散在夜色里,卻襯得這一刻的沉默愈發沉重。

  暮色漸濃,最后一縷霞光隱沒在遠山之后,庭院里浮動著淡淡的夜霧。廊下的燈籠被晚風吹得輕輕搖曳,昏黃的光暈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散落的星辰。

  圣湖的水面泛著碎金般的粼光,晚風掠過時掀起細微的漣漪,又悄然歸于平靜。風逍靜立湖畔,祭司袍的廣袖被風拂動,他的目光沉靜如水,卻又似透過湖面望向更渺遠的深處。

  月華祭司踏著細碎的鵝卵石走來,足音驚起幾只棲息的夜鷺?!澳闳タ催^她了?”風逍開口,嗓音低沉,像是浸透了夜露的涼意。

  “嗯。”月華祭司在他身側駐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墜。二人靜靜地望著湖水,沉默不言。

  “你決定了?”月華祭司終是打破沉寂,聲音里帶著罕見的凝重,“將空城置于那些中原人手中,兵分兩路,此番行動風險……”她側首看向風逍被月光勾勒的側顏。

  風逍唇角浮起一絲極淡的弧度,驚起的水鳥掠過他深邃的眉眼:“這世間本就沒有什么東西是唾手可得的?!?p>  “你就不怕那幾位戴著面具的中原人從中作祟?”月華祭司蹙眉,指節不自覺地收緊。

  “他們亦有所圖?!憋L逍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既然與我們并無利益沖突,便任由他們去做便是?!?p>  月華祭司忽然輕笑出聲,鬢邊的銀飾在風中叮咚作響:“你還真是像你師父?!币轨F漸濃,為她的笑聲蒙上幾分飄渺。

  “還是有些區別的。”風逍轉身,月光在他身后拉出修長的影子,正好籠罩住湖畔的祭壇石刻,“畢竟,他失敗了?!?p>  “你就篤定此番你會贏?”月華祭司瞇起眼睛,試圖看清他逆光中的表情。

  “小葉子會痊愈,拜月教也會比以往更加強大?!彼鋈徽诡佉恍?,那笑意卻未達眼底,“若是如此,可算我贏?”

  月華祭司望著他眼底那片化不開的墨色,無奈搖頭。她看不懂面前這個男人,就像當初看不懂蕭涯一般。夜風卷著枯葉掠過二人之間,她忽然想起當年同樣站在此處的蕭涯——那時的湖面也如今日般映著破碎的月光。歷代大祭司的身影在記憶中重疊,竟分不清是湖水在晃動,還是歲月本就如此輪回。

  皓月當空,清輝如練,將整座山谷籠罩在朦朧的銀紗之中。夜風掠過林梢,帶起一陣沙沙輕響,仿佛在為即將開始的慶典奏響序曲。

  隨著第一簇火把投入柴堆,熊熊烈焰驟然騰起,赤紅的火舌舔舐著深藍的夜空。很快,數十處篝火相繼燃起,星星點點地散布在山谷各處,與天幕中的銀河遙相呼應。跳動的火光映照在拜月教徒們虔誠的面容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草地上交織成神秘的圖騰。

  年輕的男女們身著繡滿月紋的盛裝,手腕與腰間的銀飾隨著舞步叮咚作響。少女們旋轉時,百褶裙擺如月華流瀉,發間的銀鈴在夜風中清脆搖曳;青年們有力的臂膀挽著心上人,皮靴踏地的節奏與遠處傳來的骨笛聲完美相和。

  幾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坐在最中央的篝火旁,布滿皺紋的手指輕輕叩擊著獸皮鼓面。他們渾濁的眼中倒映著躍動的火焰,口中吟唱著古老的祝詞。夜風裹挾著松脂的清香,將歌聲送往山谷的每個角落。

  偶爾有幾只受驚的螢火蟲從草叢中飛起,在舞者之間穿梭,它們微弱的光芒與銀飾反射的月華融為一體,分不清哪是天上星,哪是人間火。更遠處,圣湖平靜的水面將這一切盛景盡數收納,仿佛在天地之間又造出一個顛倒的慶典。

  夜露漸濃,遠處的篝火在夜色中搖曳成橘紅色的光點。風逍帶著趙葉坐在一處背風的山坡上,身下鋪著厚厚的羊毛氈毯。趙葉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鎏金暖爐,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盡管裹著雪白的狐裘大氅,她的身子仍時不時輕顫一下,像片隨時會被夜風吹走的羽毛。

  風逍默不作聲地解下墨色外衫,帶著體溫的衣料輕輕覆在趙葉肩頭。衣襟上淡淡的沉香氣味混著夜風的涼意,將少女單薄的身子整個籠住。趙葉悄悄往他身邊又挨近幾分,額頭幾乎要觸到他的下頜。

  山坡下,最后一輪歌舞正到酣處。銀飾碰撞的脆響順著清風飄來,少女們的百褶裙擺旋開時,宛如月下綻放的曇花。趙葉出神地望著那些躍動的光影,眸子里映著明明滅滅的火光。

  不知何時,歌聲漸漸低了下去。篝火堆里的木柴發出輕微的爆裂聲,火星子竄起來,又很快墜入黑暗。整個嬈疆仿佛陷入某種溫柔的沉寂,連蟲鳴都止息了。只有夜風掠過草尖的沙沙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銀鈴輕響,提醒著時辰的流逝。

  風逍忽然感覺到肩頭一沉——趙葉的額頭不知何時已輕輕抵在他肩上。她呼吸很輕,睫毛在月光下投出兩彎小小的陰影,手中的暖爐卻仍攥得緊緊的,像是抓著什么不愿放手的珍寶。

  更深露重,月亮悄悄爬到了天穹正中。山谷里最后一點篝火也暗了下去,只剩下幾縷青煙裊裊升起。萬籟俱寂中,等待的時辰終于要到了!

  萬籟俱寂的夜空突然被一聲清越的嘯鳴撕裂,那聲響如昆山玉碎,又似九天龍吟,驚得林間棲鳥撲棱棱四散飛起。只見一點金芒自谷底倏然躍起,似流螢逐月,又如墜星逆升,拖著長長的光尾直貫蒼穹。

  “砰!”

  第一朵煙花在最高處轟然綻放,萬千金絲銀線在空中舒展,恰似神女散落的瓔珞。緊接著,赤霞般的牡丹、紫霧般的藤蘿、碧波似的蓮華次第盛開,將夜幕染成流動的錦緞。每一次爆裂聲都引得山谷震蕩,漫天光雨墜落時,連圣湖的水面都浮起粼粼彩暈。

  趙葉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瞳孔里盛滿流轉的光彩。當一只焰火凝成的鳳凰展翅掠過月輪時,她輕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風逍的衣袖。風逍垂眸看去,少女蒼白的臉頰被焰火映得忽明忽暗,睫毛上沾著不知是夜露還是淚珠的水光。

  山谷中的歡呼聲如潮水般涌來,年輕的教徒們相擁而立,銀飾在彩光下閃爍不定;有位老者顫巍著舉起酒碗,琥珀色的液體里倒映著漫天華彩;孩童們嬉笑著追逐那些未熄的火星,小小的身影在草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看那個……”趙葉突然輕聲呢喃。

  風逍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見最后一組煙花正化作連綿的雪色瓊花,花瓣舒展時竟帶著簌簌落雪般的聲響。當最大的一朵幽谷清曇在空中定格時,無數光點如螢火般緩緩飄落,有幾粒甚至墜到了他們所在的草坡上。

  趙葉伸手去接,一點微光在她掌心停留片刻,照亮了腕間淡青的血管,又悄然熄滅。風逍忽然反手握住她將要收回的手指,觸到一片冰涼。少女怔了怔,嘴角卻浮起月牙般的弧度,重新將頭靠在他肩上。

  余燼的焦香彌漫在夜風里,最后一縷青煙消散在明月周遭。山谷漸漸響起零星的歌聲,有人開始用骨笛吹奏古老的調子。但那些璀璨的光影,早已烙在仰望過夜空的眼睛里,成為永不褪色的星圖。

  夜風拂過山坡,帶著煙火散盡后淡淡的硝煙味。幾片未燃盡的紙灰隨風飄舞,像黑色的蝴蝶掠過草尖。風逍凝視著遠處逐漸暗淡的天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趙葉披風上的絨毛。

  “記得那年在京都……”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融進漸起的夜風中,“你躺在病榻上,受巫術侵蝕。那時窗外也是這般喧鬧,滿城煙火綻放。”他的目光落在趙葉微微顫動的睫毛上,“但你只能聽著那些歡慶的聲音,數著煙火每一次爆裂的間隔……”

  趙葉的呼吸忽然變得很輕,握著他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緊。夜風卷起她鬢邊散落的發絲,露出蒼白臉頰上一道幾不可見的淚痕。

  風逍抬手,指節輕輕擦過她的眼角。

  “如今……”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總算補上那年的遺憾了。”

  “謝謝你,逍?!?

隨仙鶴神

這一章是獨屬于小葉子和風逍的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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