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夜幕就要降臨,辛紫準備了一桌香噴噴的酒菜。
說是一桌,實際是四個菜,比起平時多了兩個菜,畢竟家庭情況如此,生活水平有限,這已經是過年才有的待遇。
“要不要喝點?”
傲勇眉毛挑動,看著瀟逸笑瞇瞇的。
“他才幾歲啊,你給他喝酒,你腦子有病吧?”
辛紫一把搶過酒壺,將傲勇擺在瀟逸面前的酒杯收走,火氣頓時上涌。
“我知道他的酒量,三杯就暈,四杯就倒,五杯就醉!”傲勇搶過酒壺:“前年和天合老頭喝醉了,聽他說起過這事,我一直認為是酒話,今天就想試試他!”
“他跟您說了什么?”
瀟逸頓時變得很緊張,他可不希望天合說出重生虛擬人的事,這樣會很尷尬。
“天合老頭說最痛快的一次是和你喝酒,你喝了五杯就醉的不省人事,兩個人躺在桌子下面聊天,問你們聊了什么他也沒說,后來就被你娘扶回來了!”
傲勇說著就為瀟逸倒了一杯,辛紫又要去搶,被傲勇攔住。
瀟逸苦思冥想,實在想不透:“我怎么不記得我喝過酒,前年我才三歲,不會是我在他家玩,他偷偷給我灌酒了吧?”
看著瀟逸的樣子不像有假,傲勇與辛紫眼神對視,有些無解。
“弄不好可能是這種情況,可我一直都在家里,也沒發現你有喝酒的情況啊?”
傲勇郁悶了。
辛紫猛然拍了一下傲勇的肩膀:“我想起來了,我們不是每年都要去一趟城里賣糧食采購嗎?前年因為和詩家的矛盾,我們把傲云放在天合老頭那里幫著照看。我們回來后你去感謝他才喝的酒,一定是我們前腳剛走他就給傲云灌的酒。”
“一定是這樣,這天合老頭怎么這么不知道輕重,三歲的小孩子怎么能灌酒?”
“他本來就是個老酒鬼,跟你一樣喝多了看見誰都要敬一杯,以后我們進城決不能把傲云放那里了,誰知道他灌過幾回酒?”
“確實,人喝多了就這個德行…”
“你也知道啊?上次喝多了還非要和我喝交杯酒,還說什么感情深一口悶,喝的跟爛泥似的…”
“我這不是心血來潮嘛…”
兩人爭論著,瀟逸埋頭吃飯,今天的飯菜不錯,終于見到臘肉絲了,平日里哪有這種生活。
吃過晚飯之后傲勇醉醺醺的要給瀟逸洗澡,被他當場拒絕,先不說傲勇已經快醉了,就算沒喝酒他同樣不會允許。
在瀟逸的堅持中辛紫準備了新的床鋪,與傲勇和辛紫分床分房睡,由于沒有多的蚊帳,辛紫點了一些干艾草驅蚊。
瀟逸稍作今后打算后睡下,第二天一早又開始了弓箭的制作。
經過一夜的定型,弓漸漸穩定了形狀,雖然不標準,卻也湊合。
沒有牛筋,瀟逸只得用麻繩做弓弦,由于力氣不夠,他只好請傲勇幫忙。
一把小弓完成,找來枯樹枝試了一下,能射出十多丈。
瀟逸一直觀察著詩家的動靜,他見詩緣跟著詩洋去了地里,詩恒窩在家里,這才將弓和彈弓掛在身上,系好彈丸袋去了河邊。
河邊的小石子很多,但要找到合適石頭做彈丸不容易,經過不斷翻找,瀟逸收集了幾十顆。
“哈哈!被我找到了吧,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詩恒叫喊著沖了過來,瀟逸嚇的拔腿就跑,在田埂之上拿出彈弓不斷彈射,可惜始終打不準。
見詩恒已經沖到近前,瀟逸心急如焚,剛要鉆進稻田卻被詩恒撞到在地,緊接著一陣亂拳。
“哇!”
瀟逸嚎嚎大哭,他根本不是對手,無論是力量還是承受能力,他只有挨打的份。
天合遠遠看著只是苦笑搖頭,沒有上前勸架的意思,辛紫剛抄起鐵鍬卻被傲勇抱住往屋里拖。
出完了氣,詩恒折斷了瀟逸的彈弓,他拿著弓用出全力卻沒能折斷,在地上摔了幾下見沒反應隨手丟棄。
詩恒離開后瀟逸過了很久才爬起來,他撿回彈弓和弓,收起地上的石頭彈丸,這才揉著后背向家里一瘸一拐走去。
“自作孽不可活啊!”
瀟逸滿臉苦笑,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向去了天合那里。
見到瀟逸到來,天合趕緊放下手中的鋤頭,在田埂旁找了幾片葉子塞入口中咀嚼,之后掀開瀟逸的衣服吐出敷上。
“真不該教你那么多,不然你也不會每天都挨揍。”
“我一天不挨揍就皮癢,正好讓他幫我撓撓癢癢!”
“你就死撐吧!”
“不撐能怎樣,既然你幫了我,我自然要給你送終。”
聽到這里天合愣住了,苦澀笑了笑。
“難得你有心了!”
“算不上有心,等價交換吧!”
天合坐到了瀟逸身旁,一老一少看著遠方,微風拂過,稻田起浪。
“我那里有兩本書,一本是格斗技巧,招式花哨,打架還行,殺人有些浪費時間。另外一本是索命絕學,招式簡單,策略為主,招招致命。你要不要看一下防身?”
天合說話聲音很淡,可就是這種淡,讓瀟逸感覺身旁之人似乎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這個世界不是用來享福的嗎,好像沒有必要學這些?”瀟逸淡淡說道。
“你想簡單咯!”
天合起身,拍拍塵土背手而立,他目光如炬,看向遠方氣勢凌人。
“在那個方向是戰神帝國帝城,我們所屬的國度就是戰神帝國,但凡出生達到十六歲,無論男女都必須加入帝國軍隊效忠。”
瀟逸聽得眉毛直跳:“我還以為只是在這里安個家,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就算了。”
“我當時也是這么想的,當我被帝國軍隊帶走的時候,我才知道一切都想簡單了。”
天合嘆了口氣:“如果效忠只是站崗巡邏,心里自然好過,可惜到了那里必須參加戰斗,這是你必須要走的路。”
“我不想去,大不了我搬家躲起來。”
瀟逸很堅決,他早已經厭倦了戰爭,只想安安靜靜的過完一生。
“躲不了,帝國的眼線不是你能夠想象,比起心靈感應只強不弱,哪怕你躲在地底核心內部,終有一天會被挖出來。”天合囑咐道:“通緝令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抓住就會按逃兵處理,家人只是虛擬人,就算死了也影響不大,你要是死了就是真死了,能不能在星域重新來過還不一定。”
天合的話激起了瀟逸心中的波瀾,按照他所講的意思,規則無法抗衡。
“我明白了,我們在星域戰爭中做了逃兵,符合創世天神卻不符合不死戰神,所以就把我們放到了這里。在星域戰爭內殺的大多數是其他生靈和意識體,如同我們生活中殺雞宰羊,既然那些我們都受不了,所以規則干脆讓我們過來殺人,而且還是手刃。”
瀟逸接著說道:“在規則看來,我們這些人不過是殘次品,必須在這里得到修復,如果拒絕修復,比如說再次當逃兵,或者承受不了選擇自殺,我們必將被回收或者銷毀。”
瀟逸的話讓天合頓時精神大震。
“聽你一席話,解開了我多年的疑惑。”天合說話間折下一根稻穗,拿在眼前晃動:“人族的內心世界太狹隘,殺雞宰羊覺得殘忍,卻不知吃稻米同樣殘忍,稻米與雞羊一樣都是生命,喝果汁和飲血沒有任何區別。”
“受教了!”
天合對著瀟逸躬身一禮。
“聽君一席話,我也受教了!”
瀟逸同樣躬身一禮。
“我要推斷沒錯,哪怕我將來在戰場上戰死,也會是真死,畢竟只有在戰場上活下來才能稱之為戰神。”
天合點頭表示同意。
“殺人畢竟要親力親為,你怎么化解心中的不忍?”
天合問到了重點,他等待著瀟逸回答。
瀟逸背手而立看向戰神帝國帝城的方向。
“規則需要的是我們的立場,忍與不忍只在一念之間。我是為保家衛國而戰,為了心靈深處最珍貴的一切而戰,哪怕戰死,我心無悔。另一個層面,無論是真人還虛擬人,死的是身體,丟的是記憶,意識體終究還在。最純凈的個體是意識體,身體與記憶始終都是外物,是它們污染了意識體的純凈。”
這一刻瀟逸氣勢凌人,戰神意志沖破天際。
遠方傲勇與辛紫看著眼前一老一少腰桿挺直背手而立,不免感慨萬千。
瀟逸知道爹娘在看,并沒有放在心上,他隨天合回家取書,只剩下十年的時間,他知道自己必須準備了。
只可惜瀟逸心中依然有個疑問,萬一瀟云韻出現在其他帝國,又與他在戰場上相遇,到時應該怎么辦。
或者瀟云韻不想戰,做了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