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昏昏黃黃的,照耀整個世界也染上金黃的光暈,我的腦袋沉沉的,忽覺自己黑色影子的也不知何時摻進了黃昏的色彩。
在門外看著小區(qū)開著的鐵柵門,陽光斜射,卻不敢盈滿一樓的空間。斜著的墻面下留下大塊的黑暗,氤氳的黑暗在角落深處涌動。停靠在扭曲的墻面上的幾輛雜亂自行車,被黑暗吞了大半。
“在看什么?”媽媽的聲音從高處來,“還不快走?”說著,就提著黑色,白色的塑料袋走進樓層,眨眼間,走上臺階。簌簌的塑料袋摩擦聲驚起了聲控開關(guān),黃慘慘的燈光亮起。腦袋還是昏沉的,愣的沒來的急牽住媽媽的手,反應(yīng)后急忙跟上去,卻只聽到媽媽的腳步聲越來越高。
我費力踩上這個到我膝蓋的階梯,直直面對的是個墨綠的大鐵門,就像學校黑板的顏色,但我卻萬萬不敢用粉筆在上面隨手涂鴉,因為路過這扇門時,常會聽見霍霍的聲音,像極了爸爸把鈍刀在澆了水的磨刀石上推拉的聲音。有時還會有菜刀間碰撞的寒聲,令聞?wù)咩と弧?p> 不敢有絲毫停留,向左轉(zhuǎn)半身,噔噔的爬上二樓,這兒還有一樓的昏黃的燈光照明。靠近二樓時我放慢了腳步,二樓的住戶敞開了綠鐵門,里面煙氣繚繞,但還是可以看出里面有個老婆婆,拿著長柄的勺子在一口大鍋中不停攪拌,大鍋里冒出騰騰霧氣,向外,向我涌來。老婆婆的房間里有許多瓶瓶罐罐的藥物,各種顏色交錯在一起,在瓶身外氤氳了一層水霧。
她或許在制造糖果,霧氣里滿是甜甜的氣息。雖是夏天,霧氣更是灼人,但香甜的味道讓我迷糊的向里面走去。老婆婆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靠近,依舊邊看一本破舊的枯書,邊攪拌鍋里的液體。
鐵鍋高過我的頭頂,高高的架子上五彩的液體在霧氣了閃著異樣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塌下來。我慌忙撤了出來,意識到這不符合媽媽教給我的話,“不要隨便到陌生人的家里”。還好還好,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
一樓的燈已經(jīng)了去,不過二樓與三樓的交界處有一扇大窗戶,外面黃昏的光芒依舊黃的熱烈,但卻讓人更覺冷淡。夜晚即將來臨。
窗戶距離地面雖然不高,停放在樓邊的雜物縮小不過幾分,但靠近這邊的幾階樓梯,還是恍恍有墜落的錯覺。三樓樓燈很低,我甚至不用伸直手臂就能觸到,兩階兩階地跑到三樓,直直的拍亮樓燈,樓里的昏黃和外界的黃昏融在一起,無法分辨。
三樓住戶的門比較特殊,在墨綠鐵門遠處有一扇鐵柵門,里面似乎折了幾道,至少有三四個獨立住戶。鐵柵門的黑色影子落在黃色燈光,又或是太陽光下,遠處光線不及之處,似乎有幾對幽幽的眼睛,還有猛獸的低吟,沉悶卻如炸雷。
不敢再多看一眼,不然它們該一齊沖上前,來撕咬我。到四樓時已經(jīng)張口喘氣兒,天色已經(jīng)昏暗,那黃色卻幽幽的融進黑暗,似乎無處不在。我跳起來希望拍中樓燈開關(guān),意料里冰涼的觸感沒有傳來,我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橫沖直撞,多次再次跳起,卻依舊觸不到開關(guān),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黑暗漸漸蠶食盡黃昏,長長的過道深似墨水,讓人悶不過氣來。兩邊的墻壁在黑暗里漸漸伸出無數(shù)的手臂,在黑暗里擺動,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東西。背后似乎有冷絲絲的涼風拂過,我像是被人觸動的彈珠,霎時驚動起來,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去。
“在這干嘛,還不快來?”熟悉的媽媽的聲音!她用手扶著門,門里透出白色的光亮,我一頭扎進媽媽的懷里,也是扎進一片光明。偷偷用眼角瞥向過道,躁動的透明的手消失殆盡,但我知道,黑暗的交響曲才剛剛開始……

久艾籽
如果你曾對夏日的黃昏感到不安,如果你曾有難以忘懷的怪夢,如果你曾在孩童時期懵懵懂懂看過這個世界,那就讀一讀這篇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