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這不是股神嘛？”

　　張漠將煙頭擲地，腳尖點滅，表情玩味。

　　高明凡被一群大漢圍著，頓時慌了，他見到張漠走來竟沒有認出他。

　　好一會，他才猛拍腦袋，想起了張漠。

　　高明凡剎時苦下臉，勉強擠出一絲訕笑。

　　“大哥，大哥……我好好走著，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實在是不知道啊……”

　　張漠玩味的表情下，是嚴肅的審視。

　　他確信高明凡還是那個付不起嫖資的廢物。

　　他不會是股神。

　　“我想吳江證券這么大一家公司，應該還不至于隨便找個赤佬來糊弄我們?！?p>　　“說說吧，你這股神怎么來的?！?p>　　張漠再點了一支煙，目光雖未盯著高明凡，卻讓后者不敢有絲毫欺瞞的心思。

　　“大哥，我這第一名貨真價實啊……！”

　　高明凡委屈道，他能感覺到周圍的壯漢留給自己的縫隙越來越小了。

　　“貨真價實？”

　　張漠重復了這個成語，笑了起來。

　　壯漢們很快也跟著笑了起來。

　　“最后一次機會，好好說話，模擬交易大賽的第一名，怎么來的。”

　　在張漠的步步緊逼下，高明凡最終被拉進弄堂，終是在險有拳腳危機的關頭將夏果果用他身份證報名參加模擬交易大賽的事全盤托出。

　　實際上他知道的也不多。

　　直到前幾天大賽落幕，夏果果才告訴他贏下第一名。

　　至于怎么贏的，大概過程，她只編了一些操盤中的心路歷程。

　　徐繆階、陳誠的事，只字未提。

　　由此，半真半假的話傳到張漠耳中，似乎是一個兒童玩笑。

　　“你的那個外甥女，叫夏果果？”

　　張漠很快想起來那天直面自己卻毫無懼色的黃毛烏頭。

　　就是那個小家伙贏了我？

　　這比高明凡贏了他或者有什么黑幕更讓張漠難以接受。

　　他看得出來，高明凡不是在說謊。

　　即便故事講出來連高明凡自己都知道很離譜。

　　“這樣吧?！?p>　　張漠遣開壯漢，上前為高明凡拍去肩膀的灰塵：

　　“今天我就去你家喝點，順道讓我見見這個小丫頭?！?p>　　容不得高明凡說一個不字，幾人已經架著他走出弄堂。

　　離暑假結束，只有幾天。

　　在高明凡去參加吳江證券記者發布會的時候，夏果果已經從學校報道結束。

　　高三，學習壓力對同學們來說是幾何倍的增長。

　　口袋終于有底氣的她早早回到家。

　　今天買了幾份熟菜：拌牛肉，鴨爪，脆皮烤鴨……

　　零零散散花了小一百。

　　她與舅舅已經商量好了，十萬元獎金，八萬歸她，兩萬補貼家用。

　　里面沒有一分是給舅舅的。

　　高明凡也理解夏果果的想法，這錢是她憑本事賺來的，自己沒有異議。

　　雖然他旁敲側擊地表示能否抽出三萬還上借同學填債的錢，夏果果還是予以拒絕。

　　“一碼歸一碼?！?p>　　以前舅媽很喜歡講這句話。

　　看著一桌好菜，夏果果竟有些唏噓。

　　跟著那些富二代，就沒幾頓飽飯，想吃好還得靠自己。

　　臨近飯點，回家的人卻讓她當場愣住。

　　當夏果果坐在餐桌前百無聊賴地等著舅舅回家時，門開了。

　　進來的有兩個人，一個舅舅，還有一個……

　　夏果果很面熟，花了一會功夫才回過神。

　　是帝豪養生會所的經理？

　　他來干什么？

　　夏果果的臉色瞬時陰沉，正當她以為高明凡又在外花天酒地付不起錢被追賬到家里時，張漠率先迎開笑臉。

　　“呵呵，小丫頭，我們又見面了?！?p>　　說著，門外壯漢將一堆堆禮品拎進來，放在一角后默默離開。

　　雜七雜八有很多，牛奶，零食，靈芝孢子粉，人參酒……旺旺大禮包？

　　夏果果黑著臉，神色陰晴不定。

　　她看向舅舅，希望他能夠給出一個解釋。

　　到底發生了什么？

　　難道養生會所舉辦活動回饋新老客戶，舅舅幸運地中了一等獎？

　　高明凡被張漠搭著肩，面對姑娘的眼神哪里敢說話，只得無奈搖頭，給她一個“我沒干壞事”的窘迫眼神。

　　張漠笑瞇瞇地搓著手跨進客廳，繞過夏果果走到餐桌前，望著一桌熟食，他微微挑眉。

　　“不錯，不錯！老高，你家今天菜不錯??！”

　　他用“老高”來熟絡地稱呼高明凡。

　　夏果果瞟了一眼扎堆站在門外的壯漢，看樣子他們不進來湊熱鬧。

　　姑娘二話不說，將門關起。

　　三人坐在餐桌上，氣氛微妙。

　　“小丫頭，你叫夏果果，對吧？”

　　張漠問道。

　　夏果果看了他一眼，聽語氣，他應當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大漠孤狼?！?p>　　第二句話，張漠直言挑明不兜圈子。

　　夏果果眼神一顫。

　　大漠孤狼……

　　她猛然抬頭，訝異地打量著張漠。

　　一身闊氣的襯衫被有型地肌肉棱角分明地撐起，臉上似有似無地笑意將幾塊皮肉擠在一起，看上去威懾力十足。

　　張漠完全就是長著一副港灣黑澀會大佬的臉，形象氣質如出一轍。

　　他說自己會扶老奶奶過馬路，都比說自己是“大漠孤狼”來的更有可信度。

　　長久穩居模擬交易大賽收益榜第一名的人，是他？

　　夏果果望向張漠的眼神中，除了錯愕外多了一分認真與好奇。

　　在戶市面對兩次大盤震蕩，八成散戶都震蕩出局時，他卻一直能夠保持每日正收益增長。

　　張漠的背后，是哪只漲停板敢死隊？

　　夏果果相信，像他這樣的“大佬”，絕不會在意模擬交易大賽區區十萬元的優勝獎。

　　“水果，是你吧?。俊?p>　　張漠看到夏果果眼神中的復雜與態度上的變化，心里有了肯定的答案。

　　雖然她還是一個小丫頭，但那份冷肅與城府，確實不能當成一般人看待。

　　既然對方都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夏果果沒有嘗試狡辯，默然點頭。

　　“你想要做什么?！?p>　　夏果果冷冷出聲，面對張漠，她的眼神里永遠布滿五分警惕。

　　但心底深處，同樣對張漠有著不小的好奇。

　　“你很厲害?！?p>　　張漠神色一轉，蠻狠的氣質霎那間變得嚴肅：

　　“在七月中旬，我就已經關注你了?！?p>　　“短短一個月，從七、八十名直沖五十個名次，日盈收是靠著短線交易頻繁換倉?！?p>　　“到最后，你半個月沒有操作，我一度以為你是退出比賽了。”

　　“這場比賽，持續了四個月，我穩居榜首三個月又二十九天?！?p>　　“而你，在最后一天給我了驚喜?！?p>　　張漠舉杯，酒是他帶來的“禮品”中隨意拆開的。

　　夏果果面前也有杯子，果汁。

　　姑娘沉默半晌，端起杯子與之會意。

　　她在張漠的眼神里看到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