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有井，可取水以灌溉田地。
莫凡扔掉夜行衣，直接跳進深井洗了個冷水澡，順便清洗了衣衫上的血跡。
隨后便穿著濕漉漉的衣衫上路，及至第二天中午他們到達一處集市，衣衫早已風干。
集市很是冷清，大白天里，艷陽高照，路上卻幾乎看不到行人。
偶有人出現，皆行色匆匆。
街道兩邊，店鋪林立，開門營業者寥寥無幾，蕭條至極。
不少店鋪店門被砸破，明顯被洗劫過，內部一片狼藉。
城衛兵大軍深夜于曠野激戰不休，僅半天功夫便謠言四起，百姓皆惶恐不安，以為戰亂將至，棄家逃難者無數。
十室九空，余守者大多為老弱婦孺，能跑得動的，基本都跑光了。
方樂珠連夜趕路，早饑腸轆轆，頭頂驕陽酷烈，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
她向莫凡抱怨：“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會自己嚇自己。
睢城根本沒有派兵來攻打，他們非要這么亂傳。”
這樣類似的話，一路上方樂珠早說了許多次，莫凡并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在街道盡頭拐角處一家客棧前，三個腰掛兵器的游俠兒背著鼓囊囊的包袱從一家店鋪大搖大擺出來。
一個老者追出來，拽著他們包袱，跪地苦苦哀求。
游俠兒隨即大怒，一腳將老者踹倒在地，圍著老者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方樂珠順著莫凡視線望過去，怒道：“這些游俠兒太無法無天了，莫凡，走，我們去教訓教訓他們。”
“好。”
待他們趕到地方，三個游俠兒早跑得不見了蹤影。
店鋪門檻處，封門的門板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內里，鼻青臉腫的老者正在將被掀翻的桌椅扶正。
他年老體弱，又身上有傷，顯得極為吃力。
莫凡、方樂珠二人出現，老者嚇了一跳。
待看清他們樣子，放下心來。
年輕貌美的持劍少女，和手持竹笛的俊秀少年，無論如何，這樣的組合、這樣的氣質都不該是橫行無忌的游俠兒。
莫凡道：“老人家，這里就您一個人？”
“都走了，我年紀大了，走不動路，再說舍不得家里的這些東西，就留了下來。”
莫凡道：“我二人途徑此地，久未曾進食。
不知可還有吃食？”
老者揉著腰，嘆息：“有是有，只是我這身體，卻是無法為你們做。”
“這無妨，我們可以自己動手。
但我二人昨日遭了竊賊，財物盡失，”莫凡硬著頭皮繼續道，“如今已是身無分文，這飯錢……”
老者搖頭：“免了，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個不方便的時候。
我觀你們面相，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
你們且隨我來，我帶你們去廚房。”
莫凡給方樂珠使了個眼色，方樂珠立即跟上老者去廚房。
莫凡將竹笛插于腰間，擼起袖子，抬手便將一張翻倒的木桌翻了過來。
老者聽到動靜，回頭看，搖了搖頭，沒管，領方樂珠去廚房。
不久，老者回來。
莫凡手腳極利索，還完好的桌椅已經全部扶正，壞掉的也都堆于角落，倒地的門板也盡數扶起，此刻正在用掃把清掃地上的碎木屑。
莫凡見老者回來，笑道：“老人家，其實您家人不必逃難的。”
老者驚訝：“這是為何？”
莫凡將碎木屑倒進角落裝垃圾的木桶里，道：“傳言不可信，睢城的大軍并沒有來攻打這里。
昨夜，城衛兵激戰的時候我就在那里，很清楚，不會有戰亂。”
“當真？”
老者神情激動，快步奔至莫凡跟前，跑的太急，差點摔倒，莫凡伸手將他扶住。
“你快說說，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大家都在傳是睢城要吞并我們夢澤城，昨夜派了大軍來偷襲我們城主。”
莫凡扶他坐下，笑道：“沒有的事，那是以訛傳訛，其實子虛烏有，都是瞎猜的。
昨夜是城主在繳殺反賊。”
老者不信：“什么反賊能弄出那么大動靜，說是打了大半夜。”
“剛開始的確是在繳殺反賊，后來突然就出事了。
咱們城主的獨子起兵叛亂，帶兵攻打城主的軍帳。
打來打去的，就打了大半夜，至于最后是誰贏了，我也不太清楚，我提前走了。”
老者猶自存疑：“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為什么大家都那么傳？”
“這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一些心懷歹意的有心人故意放出的風聲。”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老者聞聽莫凡如此說，突然一拍大腿，滿臉憤恨：“定是那些天殺的游俠兒，是他們在搗鬼。
大家都拖家帶口跑了，就這些游俠兒沒跑。
他們天一亮就挨家挨戶的砸門搶財物。
定是他們散布的謠言，將大家都嚇走，好方便他們搶東西。”
莫凡不置可否。
十年前，世家大族盡數被誅殺。
夢澤城治下承平十年，久無大的紛爭。
葛新城注意力基本都在他的夢澤城，對夢澤城之外事情不怎么理會。
地痞流氓無賴等缺少制衡，趁機做大，聚集起來橫行鄉里，魚肉百姓，自號游俠兒。
至今，游俠兒已經成了鄉里不可忽視的勢力。
這一次的謠言，莫凡覺得他們的嫌疑很大。
老者是個生意人，很有生意頭腦，從莫凡這里得知并不會有戰亂，當即就決定繼續開門營業。
老者需要人干活，需要人保護安全。
莫凡和方樂珠需要掙點路費盤纏。
雙方一拍即合。
方樂珠暫代廚娘一職，莫凡為跑堂，另兼護衛，保老者和店鋪安全。
包吃包住，還有工錢拿，莫凡和方樂珠樂得暫時在此停留段時間。
然，一整個白天，一個吃飯或者投宿的人都沒有，游俠兒又來了一次，被莫凡教訓了一頓，連滾帶爬的跑了。
于是老者對莫凡更加滿意，當即決定給他漲工錢。
是夜，莫凡和方樂珠對坐，中間桌上放著一顆通靈玉石。
莫凡笑道：“等了一整天，現在終于能靜下來參研仙法。”
方樂珠有些緊張：“你真以為我們能修煉？”
莫凡聞而不答，轉問：“你先還是我先？”
“還是你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