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昭終于停了下來，向學校外面走去。她掏出手機問陳柔：“你現在哪里？”

　　“去吃飯，你上午去哪里了？今天文學史老師問起你了。”對面很快回了信息。

　　她想了想，回她：“下午有活動？我也去。”

　　“褫奪氣運之子的氣運需要什么條件？”她問系統。“自己凝聚更強大更符合規則意圖的信念和戰力？還是用什么手法來偷換氣運？”

　　系統兩股戰戰：“你要干什么？”

　　“你幫忙兩件事情，一是調出這個世界兩年，三年，不，五年，不行的話要十年，的各種新聞，我要查一下那個饑荒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形成的，世界級事件是不會突然出現的，必定很久之前就有了預兆，只是很細微很難察覺。”

　　頓了頓，接著說，“二是從現在開始，我要跟隨女主，她做了什么事情，我要更進一步地完善那件事情，直到所有目光、光環都集中到這個夏微雨身上。”她使用了“夏微雨”的名字，說明她還是沒有認為自己就是夏微雨，“氣運，不就是這種東西嗎？像滾雪球那樣，先是一朵雪花，只是別人的贊同、羨慕、敬佩什么的，然后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形象越來越出眾，毀譽參半后形成獨有的個人現象，直到無法被抹殺被雪藏，氣運越滾越大，到達頂點，仿佛是上天寵愛之子。”說到“上天寵愛”時候，她用了一種輕嗤的口氣。

　　“然后呢？你成為了氣運之子會做什么？”系統不相信她是出自好心。

　　“氣運之子被踢出這個世界會怎么樣？世界沉寂一段時間，又重新培養一個？”她反問系統。

　　系統瞬間懂了，這就是她說的要親自制作的漏洞。“我不同意！”

　　“你可以成為氣運之子，但是這樣以來你就要留在這個世界長一點的時間，至少要有足夠的間隔，空間一旦崩塌……”系統苦口婆心，卻想不出什么有力的阻擋理由，“……一旦崩塌，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會被天譴？”想必她并不會害怕這個吧。

　　唐天昭沒有跟它爭辯，她只是在試探，也不是非做不可。

　　“如果，我說如果，褫奪這種，言情小說女主的氣運，是需要跟不同男人周旋，你會去做嗎？”系統說得結結巴巴。

　　“呵。”唐天昭一副“你瞧不起我”的神情，“我有說過只褫奪陳柔的氣運嗎？”

　　唐天昭主動要求加更吃播的時候，葉遙是心情矛盾的。

　　第一次吃播的效果還可以，他還在論壇特意發了那個采訪視頻，選了個很隱蔽的鏡頭，故意給人造成這個播主被人偷拍，對話是自然的，非常不經意的。他想打造一個率真口無遮攔的播主形象。誰知他自己砸招牌的行為卻成了關注點，當然還有兩個人的顏值也令人懷疑過是擺拍的。

　　唐天昭挑了星期三晚上開第二次直播，并要求吃些“大量的、不常吃的、奪人眼球的”食物。什么時候她開始要走奪人眼球的路線？不是，她居然會強調奪人眼球？自他認識她以來，她似乎從來不關注別人的看法，我行我素，嗯，就像那種來去自如的俠客。

　　葉遙晚飯后偷偷又來找陳柔，恰好陳柔也處以一種奇怪的恍惚中，兩人約在校外一個咖啡店見面。

　　“呃，你的同學，夏微雨是吧，你知道她開了吃播嗎？”葉遙一下子就賣了唐天昭。

　　陳柔一聲“嗯？”才反應過來：“吃播？吃什么？”

　　“就是那個大胃王，你最近有沒有看新聞，上次奪了漢堡包大胃王的那個，一口氣吃了200個壽司那個。”

　　“啊……”陳柔不自覺拖長了音，“怪不得，怪不得看著是有點眼熟啊，同學這樣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可是，可是她以前，我真的一直沒發現她這個。”陳柔有點苦笑，她什么都沒發現，真的是同宿兩年多的同學嗎？

　　“你說，她是不是跟以前相比，很奇怪？”葉遙小心地用著詞，“除了能吃，能打，還有什么嗎？”他的臉還有點腫，一說話就會牽扯到僵硬的肌肉。

　　陳柔看著他說：“你還好嗎？我是真的不了解她。兩年來，她一直沉默寡言，其實現在也是。”

　　兩人無言以對很久。

　　陳柔似乎鼓起勇氣說道：“其實，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去參加了書法協會的活動，上次那個書法家，劉老，你可能不認識，又來了，特意來堵她的，她一反常態，竟然真的答應帶作品去參加一個全國比賽了，要知道，她以前總是寫不好字，然后也從來不參加什么比賽的。”

　　葉遙見鬼一樣：“書法？一個像拳擊手的書法家？一個開吃播的像拳擊手的書法家？這個跨度有點大。”

　　陳柔向對面的葉遙前傾了一下身子，低低說道：“你有沒有看過一些書，嗯，就是那種文學作品，修真類的，有講過奪舍，就是一些道法高深又不幸瀕死的老鬼把別人的肉身拿來用。你說，會不會是真的啊？”

　　葉遙的背脊一陣發毛，也同樣壓低身體，對陳柔說道：“聽著挺可怕的，但是她目前對我們沒有惡意吧，先注意不要惹惱她，我去找找有道行的師父來看看。”

　　系統無奈地播放著這一段對話給唐天昭看，唐天昭笑得要在床上打滾：“哈哈哈，不愧是男女主，猜測都挺靠譜的，不過只是剛剛入門而已。”

　　好端端一部輕甜的言情小說，你看看現在成什么樣了，異能、時空錯亂、奪舍、武斗、黑客、諜戰、情報戰什么都有。系統抱怨著，男女主你們太小白了，不知道宿主的可怕。

　　她隨手就把開播時間和房間號發給了云若灃，他沒有回復，恐怕還不方便。

　　她翻著近年來的新聞，尋找線索，“你看看現在的反派多帶勁，神秘強大、不知背景，還衍生了很多條劇情線可以選擇。”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才會覺得帶勁，心臟病發了好不好。

　　翻了近五個小時新聞，整整浪費了半個晚上，她又要查看程沐宏的一天。

　　“我不是錄像設備啊，不要隨叫隨調。”系統好委屈。

　　唐天昭毫不留情：“你需要能量嗎？要的話我再吃點夜宵？”

　　系統不得已給她拉動播放了程沐宏今天的行程，嗯，就是上午去了一下學院領導辦公室，談了一下畢業就業意向，他一直都有留校的意愿，學校也對他相當滿意。下午是書法協會活動，他算是正式從會長任上卸下來，選了陳柔當繼任。這些唐天昭倒是在場。

　　唐天昭看到他已經在床上轉來轉去，不知道思索什么，失眠了。系統出于好心提醒他：“你這樣盯著男人是不是不大好？”

　　“他不是我的攻略對象嗎？”她覺得系統也忘記了自己的目標。

　　唐天昭為了提高效率，在開播前都乖乖上課、吃飯，沒有任何異動，實際上一直在腦中查看新聞。“嘖，這個比大海撈針還難，饑荒有可能是技術問題，也可能是政治問題，更可能是天災，這個作者怎么一筆帶過了呢。”

　　因為這個作者是正常的言情小說家吧。系統在心里吐槽。又不是寫紀實報告。

　　“看來今年沒什么可疑的，給我去年的吧。”她翻得極快，如果是正常人這樣看書，眼球肯定都抽筋不知道多少次了。

　　“麻煩先篩選一下信息才給我啊，重點在科技樹、外交、軍事、金融、生態環境方面。”她想到那個藥物和數據庫，“加上醫藥發現，疾病傳染，交通事故、大型搶劫偷盜事件吧，地級市市政類的事件全部放第二等級，那種豪門恩怨，明星分手復合，正妻小三大戰，婆媳關系家產紛爭什么的就不要偷偷打包塞進來了。”

　　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系統哭唧唧。你自己都是一個信息高度處理系統了，還要我幫你做高級搜索引擎。

　　目標清晰明確以后，很快就有許多看著沒有關聯的新聞被分類放進不同的文件夾中，“這只是初級分類，我要每個事件的前因后果深度調查報告。”好吧，沒止境了。

　　到了開播時間，唐天昭照舊坐在鏡頭面前，葉遙今天安排的有三種食物：辣條、辣條、辣條，巨形的用一百斤辣條搭起的高達兩米的何等壯觀的辣條塔，人工費應該不少。

　　屏幕是一片驚嘆號。

　　“該說豪還是摳？”

　　“辣條！這么多，菊花還好嗎？”

　　“播主你是個女生，看你皮膚不錯，臉蛋還要嗎？”

　　“你的老板恨你嗎？”

　　還沒開吃，屏幕就被航空飛機“簌簌”刷過：云若灃打賞了航空飛機×10。

　　唐天昭邪魅一笑，對著屏幕說：“這我男人。”然后形容式地加上一句：“將來時。”

　　“啊啊啊……還沒吃辣條，就被喂了狗糧。”

　　“播主，虐狗是不道德的，我可是你的鐵粉！”

　　“播主為了飛機居然甘心被包養，是金錢的魅力，還是道德的淪喪？”

　　屏幕還沒刷幾條，又是一輪航空飛機“簌簌”刷過：云若灃打賞了航空飛機×101。

　　像是熱情地在回應她的稱呼。

　　這下幾乎整個直播平臺都炸了，所有人都在拍照或者截屏，航空飛機×101是什么概念呢？6666一臺飛機，6666×101就是673，266元，加上之前的10架，總價達到739，926元。五五分成，唐天昭可以收入369，963元。

　　這是這個平臺有史以來收到的最大金額單項打賞。

　　屏幕哀嚎更甚，“姐姐，請告訴我，哪里找到這樣的男人？”

　　“我也要被包養！請姐姐教我被包養！”

　　“金主是誰？干爹是誰？”

　　“我終于知道我為什么找不到有錢男人，因為我不吃辣條！”

　　“XX辣條，你值得擁有！”

　　“御姐還是蘿莉，播主快點現出你的真面目！”

　　“能夠打賞60多萬，不，70多萬，請計算，身家要有多少？”

　　“偷偷問一問，是不是拿全部家產來投喂的？可是我看看我的銀行卡只有三位數……”

　　……

　　唐天昭手機給他發了一條：“是充錢了，還是數據入侵？”她也通過系統大概了解了一下他作為科研人士、黑客的各項技能，妥妥的世上最高精尖的技術宅，除了不能上天。

　　“真金白銀，下次你請我吃飯。”對面是很輕松的語氣。

　　“好。”吃什么能夠一次吃完三十多萬元？應該挺多選擇。“出來就約我。”

　　唐天昭發著信息露出一種“放心我養你”的微笑，又是秒殺了屏幕前所有無聊的狗們。

　　直到她干掉一半辣條，那些航空飛機才刷完。

　　今天“我是葉少”終于沒有打賞一塊錢，小周也沒有要她念打賞名單了，所有人都被這個打賞震精了。

　　吃完辣條，覺得能量不足，畢竟不是正經食物，葉老板為了安撫這位被奪舍的“高人”，跑過來露了一手火焰牛排的拿手好菜表演，唐天昭把他冷柜里還剩下的二十塊全部掃下肚，整個吃播走向分為兩個極端：“絕世好男人土豪打賞和為愛做菜”的狗糧派，“播主炒作無下限，又是打賞作假又是裝逼曬富”的懷疑派。

　　唐天昭感覺差不多又能熬夜查新聞了，她對著廣大網友宣布：“下次我給你們表演一個別的，你們喜歡什么就留言，武術、書法，殺豬都可以，呃，說相聲、唱歌不行，畢竟我要一邊吃一邊表演，怎樣？不然這樣也無聊。”

　　迷之風格讓屏幕面前的人都暈頭轉向的。什么，這還是吃播嗎？殺豬都可以直播的吃播，兇殘到何等程度。懷疑派一片自我懷疑。

　　“還有，想讓我吃什么，就留言，最好是能寄過來，我給你們當場開箱當場吃，怎樣？”

　　“嘩！”這真是，可以預見富有整蠱陰謀的氣息馬上撲面而來。

　　唐天昭向大家揮手告別時候，屏幕刷的只有自動而發的隊列“戰神！戰神！戰神！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