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逍遙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丹藥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他閉上眼睛,內視返聽。
以眼觀鼻,以鼻觀心,以心觀下丹田,逐漸萬念俱息,寂靜入定。
先天六重到先天七重,是一個巨大的過渡。
六重以下為中成、小成,其上方為大成。
達到先天大成以后,十二主脈與奇經八脈具開。
修士無需動用意念,天地間浩瀚濃郁的靈氣自發涌入丹田。
真氣好似百川匯聚,如淵似海。
即便是在戰斗之中,蓬勃醇厚的真氣也會源源不斷進行補充,川流不息。
非但可以持久作戰,甚至可以短暫御氣而行,凌波虛度瀟灑好似神仙。
不知過了多久,莊逍遙自大定中醒來,口中緩緩道:“先天七重……最快也要三個月?!?p> “噠噠”的敲門聲響起。
“誰?”
門外的人低聲道:“稟告長官,郡守大人命你過去一趟,說是有事找您。”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去。”
莊逍遙語氣清淡,點了點頭。
自從兩年前剛剛來到凜風城,他便當上了蘇輕雪的貼身侍衛。
兩年時間過后,他如今已是蘇府眾多侍衛名義上的長官,聲名顯赫。
在外人看來,他可是蘇府名副其實的大紅人。
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但他始終覺得名利這些不過浮云。
努力修煉,才是最實在的。
小樓燈火長明,裝飾古典幽雅。
“來了就坐,不必客氣?!?p> 蘇鐘衣抬頭瞧見莊逍遙推門而入,客客氣氣的示意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他今天并未著正裝重甲。
只穿著淡灰色便衣,肩膀上披著一塊暗紅色的披風。
莊逍遙靦腆的笑了笑,徑直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最近兩年,在這凜風城里過的如何?”
蘇鐘衣語重心長,一臉慈祥。
少年想了下,道:“比在涼山村里舒服愜意太多,平日里雖平淡了些,卻也十分充實?!?p> 這名噪一方的郡守點了點頭,感慨道:“你如今的修為,已有先天中成了吧?”
莊逍遙笑了笑,也不隱瞞:“不上不下,算差不多吧。”
既不過分謙虛,也沒有過分炫耀。
只是平平淡淡的陳述事實。
語氣隨和,態度真誠。
唯有如此,最能打動人心。
身為郡守,什么樣的好聽話沒聽過?
再好聽逢迎的話,聽多了也會膩。
不如自自然然,平平淡淡。
簡單寒暄幾句后,蘇鐘衣頗為動容,情緒似也有了些起伏:“兩年前我見你的第一面,就知你未來成就絕不會低,經過這兩年的觀察和剛剛那一席話,令我越來越堅定了這個看法?!?p> 莊逍遙淡然一笑:“多謝大人夸獎?!?p> “如果我沒看錯,兩年前的你帶輕雪回來的時候,修為已到先天了吧?”
此話一出,莊逍遙頓時怔了怔。
當年來凜風城的時候,蘇輕雪也只是故意說他修為乃是后天巔峰。
并沒有說他功力已到先天。
蘇鐘衣又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哈哈,無妨無妨,人總歸還是要低調些為好,我以前逢人也總是故意將修為往低了說,可以理解?!?p> 蘇鐘衣面露微笑,試圖化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他當時確實被自己女兒“蒙蔽”了一陣子。
只是他后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僅僅一個后天巔峰武者,只怕也沒法同時擊敗涼山寨那三個強盜頭目。
后來他不動聲色觀察莊逍遙的吐納與氣息,發現他任督二脈早已打通,絕非后天境武者。
他雖早已看透這些,卻也一直沒有“揭穿”。
莊逍遙笑了笑:“郡守大人修為高深,在下就是想瞞只怕也瞞不過?!?p> “你天賦異稟,再加上心性平穩,未來成就絕對在我之上?!?p> 蘇鐘衣起身,凝視著隨風搖擺的錦繡屏風,又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你可能現在還不是很理解,以后會慢慢懂的?!?p> 莊逍遙也起身道:“晚輩未來若有所成就,必當做那該做的事。”
“你小小年紀,有如此天賦與修為,能有這種想法,著實難得啊?!?p> 蘇鐘衣贊嘆片刻,話鋒忽一轉:“近來九州不寧,各大州府俱有亂臣賊子蠢蠢欲動,我凜風郡只怕也難獨善其身。”
莊逍遙想起路上那一處亂葬崗,又想起凜風郡府那些紛至沓來的公文與情報。
他深知種種詭異景象乃是大亂之兆,此刻也沉重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國家將興,必有禎祥;
國家將亡,必有妖孽。
只是這一次大亂的源頭,又在哪里呢?
蘇鐘衣在房間慢慢踱了幾圈,好似在斟酌著什么。
莊逍遙想了想,忽的站起身,拱手道:“郡守大人若有什么吩咐調遣,在下定當盡心盡力去辦。”
他雖然老實巴交,卻也是個聰明人。
蘇鐘衣剛剛那一番話,言下之意自然再也明顯不過。
他只是早已看出莊逍遙是個不問世事、一心只在修煉的主。
要麻煩這樣的人去做事,實在有些不太好開口。
莊逍遙也正是知道他心中這一點顧慮,是以主動請纓,積極入世。
蘇鐘衣終于停下腳步,緩緩道:“凜風郡最近離奇失蹤案件頻發,其中大多集中在曹縣附近,本官懷疑并非偶然?!?p> 他頓了頓,又道:“我昨日讓女兒去曹縣,并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懷疑此事與曹縣中的一個人有關?!?p> 莊逍遙在一旁認真聽著。
“你帶著我這封密信去一趟曹縣,交給我女兒,協助她調查曹縣頻發的失蹤案。”
他一邊說著,一邊抽出匣子里的一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信封不大,做工卻極為精細。
周圍鑲有金絲邊,中間位置還有錦繡花紋,一看就是出于行家之手。
莊逍遙接過密信,沉聲保證:“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除了這件事以外,本官還有一件緊要之事……”
他瞧了瞧鏤花雕窗的方向,聲音逐漸放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