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帝丹小學的班級合唱比賽即將開始，校長正在臺上致辭。

　　臺下是黑壓壓的一片，各個班級按照指定區(qū)域就坐，班主任陪在自己班的同學身邊，主要是為了管理紀律。

　　黃子珩作為現(xiàn)場唯一一個只教一個班的音樂老師，也毫不意外地坐在了一年級B班的區(qū)域。

　　校長致辭結束完是主持人上臺匯報流程，小林澄子站起身來，牽引著孩子們往后臺走去，他們班是第二個表演的，得上去做準備了。

　　“元太，不要緊張，不會有問題的。”黃子珩輕聲說，“你剛剛做得很好，等會在臺上好好唱就行了。”

　　今天早上，為了幫這些天一直沒排練過的元太，大家都提前到了學校，騰出時間再排練了一次。

　　“我聲音會很大嗎？”元太小聲說。

　　“不會的。”黃子珩說。

　　“可是憐子老師都沒來……”

　　現(xiàn)在不是秋庭憐子說的話，他都不信了。黃老師太溫柔了，根本不會直接指出他的問題，說不定只是因為比賽快開始，才安慰他而已。

　　“放心吧，真的沒有問題。”黃子珩認真地說，“就算是憐子老師來了也不會說你唱得大聲的。”

　　她只會說你音準有很大的問題……

　　在黃子珩安慰元太的同時，其他孩子也開始議論起來。

　　“憐子老師為什么不能過來啊？”

　　“如果她不在，我會很緊張的。”

　　“是啊，要是她能看著我們比賽就好了。”

　　“最好是能陪著我們一起唱，這樣就一定能拿冠軍了。”

　　……

　　失望的情緒在孩子們之間彌漫開來。

　　等到大家都在后臺站好了，黃子珩又跟大家解釋了一遍：“憐子老師還有工作要做，她能抽兩天時間陪我們練習已經(jīng)很為難了。”

　　“雖然很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但是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失望。”光彥一臉惆悵。

　　“失望可不是不好好唱的借口。”柯南認真地講道理，“我們只有努力唱好，拿到好的名次，才能對得起憐子老師啊！”

　　“可是……柯南，全班好像就你唱得最差吧！”有同學弱弱地說。

　　“啊？”柯南實在是沒想到這種時候還會有人給他來一刀。

　　“好像是這么回事……”有第一個說的，很快其他小孩也有了共鳴。

　　這群小鬼。工藤新一的靈魂暗自吐槽。

　　演唱前，大家還覺得忐忑不安，但是真正到了臺上，他們還是發(fā)揮得很不錯的，比黃子珩預想的還要好一些。

　　最后，一年級B班以優(yōu)秀的表現(xiàn)獲得了評委們的青睞，取得了第一名。看來，評委們可沒有秋庭憐子的絕對音感，柯南相當五音不全的聲音成功在其他人的歌聲中得到了隱藏。

　　在孩子們的一片歡呼聲中，黃子珩無聲地注視著灰原哀的背影。

　　如果他想得沒錯，今天會是這段時間的最后一天。因為這，他在來學校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一個決定。

　　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就算是被拒絕也要好好說清楚。

　　灰原哀對別人的視線一向很敏感，何況是有人這么專注地盯著她。她默默地從人群邊緣離開，主動走到了黃子珩身邊。

　　“有什么事情嗎？”她淡淡地問。

　　黃子珩沒想到他們之間的交流是由對方開啟的，不過事情實際發(fā)生了也并沒有多讓人詫異。

　　這確實是他所熟悉的宮野志保的風格，倒是之前在西餐廳反應那么激烈的女孩才叫他陌生。

　　“我們談一談？”

　　“OK。”她不冷不熱地答應了。

　　“那我送你回家？”

　　“嗯，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他們”指的是柯南一行人，灰原哀一般是跟他們一起回家的，這會突然自行離開當然要說一聲。

　　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下，灰原哀也沒找到所有人公告，她只是跟柯南交代了一句。

　　“你要跟黃老師先走嗎？”柯南很敏銳地問。

　　“是。”

　　“嗯……那你們好好聊一聊吧。”

　　灰原哀沒有答復，轉身離開。

　　黃子珩先去開車了，在校門口接到了她。

　　安靜的車上，兩個人都沒有馬上開始話題。已經(jīng)想好的措辭在腦海里轉了幾個圈，但面對她的時候，總是沒辦法那么輕易地說出來。

　　“開一下窗戶吧，有點熱。”最終還是灰原哀先開口了。

　　黃子珩依言降下車窗，秋日的冷風吹了進來。其實這樣的天氣冷還差不多，怎么會覺得熱，無非是希望有一點流動的空氣，能讓氣氛不要這么凝固罷了。

　　“你這幾天，好像很不待見我？”黃子珩嘴角微微扯了一個弧度，努力讓語氣放輕松。

　　“抱歉，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清楚。”

　　黃子珩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坦率，但反應過來后，心里多了一絲恐慌。他不知道對方想清楚了些什么，那不一定會是讓人接受的答案。

　　在黃子珩進行頭腦風暴的時候，似乎是覺得氣氛還不夠緊張，灰原哀又冷淡地拋出了一句話：“我可以答應讓你進行那個藥物的研究。”

　　這一句話帶來的壓力不異于一枚炸彈，黃子珩果斷停車靠邊，再這樣開下去很難講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他曾經(jīng)想了無數(shù)個方案試圖說服宮野志保答應他加入研究，甚至都已經(jīng)做好要說出來的準備了，現(xiàn)在那些話全部卡在了喉嚨里。

　　“有什么條件嗎？”黃子珩有些忐忑地問。

　　“沒有。”

　　“是什么讓你改變了想法？”

　　灰原哀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直覺吧。”

　　女人總是能用一句直覺搪塞所有的問題，黃子珩不相信她只是因為一時沖動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她這么說也等于槍斃掉了這個話題，讓他沒有追問下去的理由。

　　“好了，除了這件事情，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想要跟我說的嗎？”灰原哀云淡風輕地問。她終于側頭看他，眼神無比平靜，像是能看穿他的全部想法。

　　“嗯。”

　　黃子珩在心里猶豫了一會，小心措辭說：“我想知道如果沒有那些事情，兩年前，你會去那個餐廳嗎？”

　　這是黃子珩一直以來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這對他而言很重要。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起碼可以證明當時的自己不是一廂情愿地暗戀，起碼說明……曾經(jīng)他們有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