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靈閣的新弟子只有四十人,大多為屠夫或者獵戶后代,也許是玄劍宗的人事覺得見過血腥的人心性更優于常人吧,當然也不乏幾位苗人后代,也算個專業對口。
這些弟子們早已在豢靈閣內用于大型見面場合的流光廳內聚集,雖然這一天對每一閣來說都是重大事宜,但是在蘇畫櫻眼里似乎并不值得她改變什么。木清瀾這位侍女在櫻樓的門口等候,約莫兩個時辰,終于等到蘇畫櫻出樓。
半刻鐘后,蘇畫櫻一襲長發垂在腰邊,著了一身白紗裙又罩著一縷淡青的薄紗,曼妙的身材與這般打扮渾然一體,量體裁衣這四個字在此時用作形容都蒼白無力,一只玉手由木清瀾攙扶著,一對玲瓏般的玉足踩著棕色的木屐緩緩從流光廳樓上的經閣出現,眾人屏息凝神,似乎怕是打破了下一刻的寧靜。
蘇畫櫻彎眉未動,丹唇先啟:“眾弟子久等了,本閣主為自己的遲來先表歉意。今日新弟子入閣,本閣主若有不足之處望各位多多擔待,希望不要因此對本閣有所不滿。”
眾弟子不敢應聲,倒是有個膽子大的女子說出來了:“閣主言重了,以后我們都是豢靈閣的人,哪里來的不滿,閣主這般遲來必定是事出有因,我們弟子哪能不知禮節呢。”此話一出,有人欣喜,有人不滿。
“此人不錯。”蘇畫櫻暗自贊嘆,接著說道:“這位弟子倒是心直口快之人,不過,有些話說得,有些話說不得。希望你謹記。”
“是。”膽大的應了一聲,接著便神使鬼差地說出了一句,“弟子,秦無月。”
蘇畫櫻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開始向新弟子們宣布:“今日,由于本閣新的靈獸幼崽和靈蟲卵都不曾送到,因此不能給弟子送上最重要的見面禮,不過,本閣已經拿到了丹海閣安閣主所煉制的聚氣丹,也算是一份小的禮物,另外,這個月,你們的一些師兄師姐會讓你們觀察他們的豢養之術,并且傳授經驗,你們可要好好學習。”
“是。”眾位新弟子齊聲應道。
然后蘇畫櫻把一塊玉玦交給了木清瀾,然后對她耳語了一番,便轉身離去了,只留下木屐的聲音。
隨后,一幫老弟子給新弟子每人發了一個腰牌,木清瀾趁這個機會,把玉玦也給了秦無月,小聲提示道:“明月高掛枝。”秦無月輕微欠身,似是向木清瀾作了一個感謝的動作,木清瀾輕微點了點頭,保持著一樣的步履走了出去。接著每個弟子都被告知了寢樓的位置,好讓他們提前熟悉下住宿環境。
正是酉時剛過,月亮正照在豢靈閣寢樓的靈榕樹上,秦無月靠著墻偷偷摸去了流光廳,正好她的住所位于寢樓的朝南部分,而大部分人是住在朝北的正樓,再加上她是獨占一個房間,因此她出去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動靜,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輕手輕腳地去了。
流光廳內,八盞流螢燈散落各處,等秦無月推門而入的時候,一盞最近的流螢燈亮了,映出秦無月略顯淡白的臉。
此時,白天蘇畫櫻進來時的那道門開了,地上的磚面散落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些描出來圖案,這場面白天倒是沒見過。秦無月看到這些,心里懂了個大概,口中念道:“金烏熾蟻白稻鶴。”接著依次踩在一個中心黑的發光烏,一群紅顏色的點和一只口中銜著什么的鶴上。然后繼續念道:“墨龍青蛟本同源。”同時兩只腳同時踩在一蛟一龍的圖案上,龍的光略微淡薄,還是蛟上的綠光才襯出了龍的模樣。再接著,秦無月左腳先邁出,踩在了一個棕色的猴上,此猴倒也有趣,天生六耳,倒是能通六路、觀八方,然后右腳踩向了一個石中包猴的磚上,跪伏在地,左拳叩到一長臂猿磚上,右拳叩到一只露著兩朵花瓣的猴磚上,而頭部正叩到一個座像磚上,等這一連串動作都做完,秦無月才開口:“玩世四猴爭真王。”接著秦無月起身,對著四猴東邊邊五步遠的一個男子磚畫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大聲喊出:“百鳥唯伏少昊帝。”接著又對西邊的一個女子磚畫行了同樣的禮數,也如剛才那般恭敬地喊道:“百蟲皆寂聽黎萌。”然后對著北邊,也是正前方的方向再次行了跪拜禮,神情更加莊重,語氣里倒是如剛才一般中氣十足,喊道:“媧祖創生造豢恩!”爾后,其余七盞流螢燈依次亮起,整個大廳能借著這份光讓秦無月看個明白。
木清瀾手中的木槿燈隨之亮起,木清瀾對下面的秦無月喊道:“上來吧,秦師妹。”
“謝過木師姐。”秦無月一路小跑來到了石門前。
“你怎么知道.......”
“你的腰牌。”秦無月倒是一副輕佻的模樣。
“眼睛夠尖,也不知道你見了蘇閣主還有沒有這份眼力見。”木清瀾似是覺得有些不甘,便激了一句。
“沒有這份眼力見,我今晚怕不是見不到木師姐了。”秦無月還是那副賴相。
“油嘴滑舌,跟我走。”話音未落,木清瀾快步趨前,秦無月這才安分下來老實跟著。
此夜,風無眠,人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