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地面被曬得燙腳,前天晚上的雨好像對飆升不下的氣溫沒有起到一點點的作用,空氣中都散發著粘膩的味道。
學校這一片區都被貼上了不準鳴笛的告示,十字路口有交警把守。
今天是高考的第二天,雖然還是會緊張,但是比起昨天走到教學樓都會手抖的無措慌亂感,今天這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
楚意穿著一條黑色的運動褲,黑色的帽衫衛衣,拿著考試用具淡然地走進考場。
只剩下最后一門英語了,考完這一門,他們就徹底地從高三的壓抑中走出來了。
楚意走進考場,找到自己的座位,從容地坐下去,等著發卷子。
可是好景不長,剛做完聽力,楚意的眼皮開始狂跳,她心一慌,中性筆在紙上拉出一道劃痕。
不過幸好,不是在答題紙上,楚意放下筆,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右眼皮,定了定心神,等到它不跳了以后,才開始重新做題。
可是這樣一打岔,楚意胸有成竹的心態開始崩塌,做題也出現了失誤,一篇完型填空看了兩遍還是摸不清狀況,腦子里面迷迷糊糊,蒙蒙登登的。
楚意停下筆,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做了一遍眼保健操,才繼續做題,雖然沒有達到最開始的做題感覺,但是比起剛才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
謝家現在已經亂成一團鍋了,醫院里,家里人在病房外面著急地轉了轉去。
謝南倚靠在墻角,低著頭,眉頭緊縮,一言不發。
今天下午謝南的要去考試,作為父親,兒子這么重要的時刻當然要參加。
昨天是謝母送謝南去學校的,今天她的會議實在是脫不開身,謝父就打算送謝南去學校。
可是還沒有出門,就在謝南換完鞋起身的剎那,頭暈目眩,整個人往后倒,要不是謝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謝父,腦袋就會磕到身后的桌角,后果不堪設想。
謝南趕緊撥打120,等到送到醫院以后,才給其他人打電話。
謝家人過來的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在病房外面聚集了一圈。
病房的門終于開了,醫生還沒有出來,家屬就圍了上去,“醫生,我先生怎么樣?”
醫生摘下口罩,說道,“送來的很及時,患者情緒不能太激動,也不能做體力勞動活,如果這樣的話,心臟不能有效地將血液泵入全身,會導致缺氧,引起昏厥,嚴重的話會致死。”
謝母喃喃自語,“那他這是怎么回事啊?”
謝父是不可能因為勞累過度導致心臟病復發的,那就是……
謝母將目光投向了謝南,看到角落里的兒子,她才想起來謝南好像沒有去考試,來不及糾結太多,謝母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過去,一把抓住謝南的手腕,“小南,你沒有去考試?”
謝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目光征征地盯著病房,謝母都被自己兒子的表情嚇著了,半晌,謝南才緩緩開口,“我爸這個樣子多久了?”
謝母咽了咽口水,“小南。”
“媽。”謝南叫得很平靜,“我爸這個樣子多久了?”
“有一段時間了,因為你要高考,就沒有告訴你。”
“是不是今天是我發現了,你們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謝南紅著眼眶問道。
“小南。”謝母拉著謝南的手,“是爸爸說要瞞著你的,媽媽也同意,你要高考,就不要為這些瑣事操心了。我們先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謝南沒有說話,跟著謝母往前走,病房里,謝教授還沒有醒,謝母走上前,幫他掖了掖被角。
謝南站在遠處,突然間不敢上前,謝母向謝南招了招手,“小南,過來看看你爸爸。”
謝南躊躇了一下,才慢慢像嬰兒蹣跚學步般慢吞吞地走上前。
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的謝教授,謝南才突然間發現他真的是老了,眼角有了皺紋,鬢角有了掩蓋不住的白發。
“媽,他這樣多久了?”謝南蹲在謝教授的床邊,雙手局促地放在床上,問道。
到了這時候,也就沒有再瞞著的必要了,謝母嘆了一口氣,緊緊地牽著謝教授的手說,“在你上初三的時候檢查出來的,你爸爸不讓我告訴你,我也就瞞著沒說。”
“那他今天?”
“今天是我的錯。”謝母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他今天告訴我,讓我陪著你一起去,說是你一生中只有這么一次高考,可是公司有個會實在是走不開,他就跟我鬧脾氣。你爸爸這個人,有什么話都不會說出來,只會自己在心里生悶氣。”
聽到這里,謝南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以前的自己。
謝母說,“你也不要有心理壓力,按我說啊,你的這個成績可以上一個很好的經濟類院校,沒有必要非得奔著國內數一數二的學校去。可是你爸爸不聽,他優秀了一輩子,而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他幾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謝南低著頭沒有說話,目光悠遠地看著病床上的謝教授。
“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大不了我們明年再復讀一年。”謝母倒是想得很開,主要是她對謝南的成績沒有要求。
對于謝母的話,謝南沒有回應。
以前他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他有了想要追尋的東西,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這時候,高考已經結束了吧,謝南目光空洞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謝教授,腦海里想著楚意現在已經出來了吧。
她在干什么呢?
是考完了就專心等成績,還是迫不及待地對答案呢?
按照楚意的性格,她應該考完了就不會多加關注了,轉而去關注下一個階段的內容。
謝南晃了晃頭,他現在都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