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早就聽見自家小院里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等扶著妻子躺下蓋好了齊色被子,才站起來對著妻子說道:“你休息會,我出去看看。”
“恩”床上的女人乖順的點點頭,視線所及之處便是丈夫的背影,丈夫那佝僂的背。
她眼眶酸澀,有些無力的探過身子,豎起了耳朵。
“劉權,四妹怎么樣了?我們聽說后就組織一家人趕緊過來看看,看能有什么幫得上忙的?”
為首的婦女是劉嬸的大姐王貴花,她是個熱心腸的人,王家的母親去得早,長姐如母,從小便是她帶著一屋子兄弟姐妹過日子。
父親又是酒鬼,時常的動輒打罵兒女。
想起來那些日子的心酸,床上的女人忍不住淚水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這不是她苦了一輩子,操勞了一輩子的長姐是誰?
忍下心里翻滾的巨浪,劉權深情的看了一眼妻子的娘家長姐:“難為你們大老遠的趕過來。”
王貴花趕緊擺擺手:“四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宗豆豆看過去,這長姐真不錯,比起剛才那蠢婦,真是有人情味多了。
撇了一眼傅懷生,又撇了一眼王貴花身后的少年。
少年約莫比她要大些,大概也到了婚娶的年齡,再細細一瞧,細細的眉眼,五官柔和,湊在一起不說有多好看,但卻經得起細看。
視線往下,他腰身上的金光閃閃頓時讓宗豆豆挪不開腳了。
……
說了一大通,劉權才趕緊將人安排好。
宗豆豆只顧著看少年身上的金光閃閃,對于旁的什么瓜子,什么各家帶來的農家豬肉脯……
此刻任何東西都撼動不了她那顆想開寶箱的心,急得那個狂哦!
傅懷生假裝沒有看見她眼里的欲望,“宗豆豆。”
突然被喊,她還不想回頭,但聲音她很熟悉,這個男人小氣極了,她要是不理他,指不定,他等會撂挑子走了。
留下她和林澤從村里走回縣上那是很有可能的。
吞了吞口水,她回頭一頭對上那雙深邃透著寒冰的眼眸,嘴皮不自覺抖了抖。
“怎么啦?”
那雙清亮的眸子里射出疑惑,他盯著半晌才開口:“劉嬸怎么樣了,你昨日的藥治好了嗎?”
“好了。”她略顯驕傲的說道。
男人卻微微發怔,不知在想什么。
“哦,肺癆都給治好了?”反問里帶著一絲質疑。
這話一出,宗豆豆頓時有些不悅:“你這么說是瞧不起我不是。”
此時屋子“咔嚓”的開門聲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唯獨沒有吸引他二人的視線。
兩個人眼對眼,男人淡淡的沒有表情,女子氣憤得能噴出火花活活將人燒焦。
劉權扶著妻子慢悠悠走了出來。
劉嬸率先看了一眼大姐眼里慢慢的感動,又拿微紅的眼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在目光所及的下一秒,她愣住了,兩位恩人的眼神瞧著有些不對,似乎掐了起來。
劉權不解:“怎么不走了?哪里不舒服?”
妻子卻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趕緊會意,沖著劉歡叫道:“劉歡,來扶著你娘。”
劉歡走過去,劉權抽了出來,才小心翼翼的向宗豆豆和傅大夫那邊走去。
宗豆豆瞧著是劉權過來了,便緩和了神色轉過去看他。
劉權臉上掛著不好開口的難堪。
“權叔,怎么了?”
“沒事,就是過意不去,這么麻煩你們。”劉權偷偷瞟了一眼傅懷生。
雖說傅懷生也是治病救人,令人尊敬的醫者,但比起宗豆豆姑娘,他還是更偏袒她的。
此時兩個的氣氛是怪尷尬的,連林澤都瞧了出來。
林澤走過來,笑了笑,又習慣性的伸手搭上了兄弟的肩膀,那寬厚的肩膀,他都忍不住摸了一摸。
冷冷一道視線射過去,林澤嘻嘻一笑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手捂住嘴巴。
“怎么了?”
男人:“……”
揣著明白裝糊涂!
二姐王金貴是個性子活潑的,見四妹沒事了,感激涕淚的就要朝著宗豆豆他們撲過來。
原本還緊張的幾個人,此刻發現面前奔來一個身寬體胖的婦人,臉都綠了。
他們又離得近,劉權又走開了,就剩下他們三個挨著一起。
傅懷生眉眼微皺,準備動手,林澤秀臉一黑,立馬躲到了男人身后,宗豆豆既不會武功,也沒有盾牌,這……
直直的撲了過來。
“哎喲”一聲,男人手還沒伸出來就被推開。
宗豆豆略帶歉意的看向婦人:“你太熱情了,他們招架不住。”
她若是不推開男人,這婦人恐怕會被一拳打趴下吐得稀里嘩啦。
又看了一眼,雖然,她現在也趴下了,但好歹沒吐不是。
婦人拍了拍身上的灰,抖了幾抖,這模樣簡直不敢看,頗有她當初的氣勢。
原來她以前是這么油膩的。
再轉頭一看,男人眼里露出鄙夷。
這長得不好看也不能怪別人,但上趕著撲上去就真不好了。
皺了皺眉頭,宗豆豆對著男人抱歉一笑:“沒摔吧?”
“沒摔。”冷冷的,看得她直打哆嗦。
夫人繼續拍出些灰塵來“阿嚏”。
“喲,豆豆姑娘,嗆著你了?”
她趕緊擋住:“沒事。”
婦人眼里一閃而過歉意,摸著腦袋去問候自家四妹。
“二姐啊,你太唐突了。”劉嬸看得真切,她也覺得二姐過于熱情了。
王金貴朝后一喊:“華生園,華樹,華珠,娘真的做錯啦?”
兩兒一女點點頭:“初次見面,過于熱情了。”
她頓時嫣兒吧唧地低下頭。
劉嬸還有些虛弱,好在劉權給她披了件外衣。
“大家都坐吧,別站著了。”劉嬸說道。
傅懷生更加不悅的了,女人的眼珠一直掛在別人身上。
“既然劉嬸沒大礙了,那我們也該回去了。”
眾人一驚,那怎么好意思。
劉歡反應最大:“要回去了?”
眼里的失落一閃而過,卻被陰翳的眸子捕捉。
“恩,劉嬸不必擔心,大家也放寬心,不出十日,劉嬸就能活蹦亂跳了。”
劉權聽著放下了心,原本妻子虛弱得緊,還以為這病留下了病根,現在聽她這么一說,徹底放心了。
“走吧”
“各位告辭了。”
“哦”她拉住林澤,林澤拉住傅懷生。
“劉歡,我說的事你自己考慮。”說完她放開林澤。
“我會考慮的。”劉歡有些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