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進還是不進呢?
眼下正跟林澤鬧矛盾,這翠花又住在他林府,自己也無處可去。
算了,只要臉皮夠厚。
“現在才回來?”
她抬頭望去,正是林澤。
他背靠在門框上,“怎么?不打算回來了?”
宗豆豆不免有幾分怒氣無處可發,頓時沒好氣道:“讓你掛心了,小女子該死。”
“陰陽怪氣的。”
林澤站起來挺直了身子走過來湊近聞了聞:“沒喝酒呀!”
“我干嘛要喝酒?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澤秀臉上那有形的眉毛挑了挑:“我都看見了。”
她假裝不知道,“看見什么了?”
林澤跟上去,“你說什么?”
“我不懂。”
宗豆豆三兩步快走,“行了,你就送到這兒吧!”
頓了頓,她繼續補充:“等會林夫人看見可就不好了,孤男寡女的。”
嘿!她還在意這個,他是想跟她說什么來著,可看著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抬起的手尷尬的無處可放,“這還生氣呢?”
他可是天黑就等在了門口,他都擔心得要死了,結果人撒氣去找了傅懷生。
他親眼看著傅懷生將她送回來的。
……
傅懷生回了傅府,才踏進府門,丫鬟婆子便跪了一地。
他不免心煩:“怎么了?”
“少爺,夫人,她晚膳一點兒沒用,本這幾日身子就不好,非得要禁食。”
他掃了一眼傅夫人身邊近身伺候的嬤嬤道:“老爺可去看過了?”
婆子一哆嗦話都說不全了:“去……去過了,還……”
“還怎么了?”他頓時不悅。
“還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如今夫人身子更受不住了。”婆子傷心的抹了一把老淚緊緊的貼在地上。
她不敢靠近這位少爺,他身上冷清的氣質讓她害怕。
她甚至覺得這位少爺真的很冷血,但愿能比老爺好些。
原本夫人失了幼子便身體一直不好,因此夫妻還離了心。
老爺從此也很少再踏足夫人的房門半步,每每來,兩人都是不歡而散,只是今日夫人因著未進食,身體受不住。
她自小跟在夫人身邊,哪有不心疼的道理,索性求了老爺去寬慰寬慰,哪里知夫人見了老爺反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老爺也不知說了什么惹怒了夫人動了肝火,郁結于心。
老爺摔門而去的架勢是不管夫人的事兒了。
現下夫人身體虛弱得緊,若是不吃幾口,恐怕……
思及此,她才大膽來求了這位少爺。
少爺精通醫術,一來可以給夫人瞧瞧,況且每月的請安把脈都是他在做。
二來,少爺雖然性子冷,但行事極有分寸,她這樣一說,他定會斟酌說辭,不會如老爺那般惹怒了夫人。
“行了,都起來。”
傅懷生穿過一地的人群快步來到了正院,此時傅夫人屋子里透出些微弱的燭火照了出來。
整個冷冷清清的院子隨著腳步聲的到來才添了幾分人氣。
“母親。”他開口喊道,聲音里聽不出任何的波瀾起伏。
這么些年了他是這樣冷性子。
罷了吧,同他計較什么,只要他一日還在身邊,自己便能有所依托。
她垂頭看了看手里的佛珠停止了轉動,輕聲開口:“進來吧!”
她永遠也無法拒絕他的到來,即使他對自己毫無半分親情,她也無法對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怎么了?”她沒有回頭,依舊跪在墊子上祈福,聲音微弱得如同蚊子叫。
頓在了原地,他淡淡一笑才開口,“母親還是這么多年沒變過。”
“你又何嘗不是,對我,對自己也好,你又何曾變過半分。”
他失笑了,頓時她只覺得背后一冷。
“您錯了,我如何沒變,早就變了,母親只是未曾察覺罷了。”
她脊背一僵,聽著他的話,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難道沒變的只有她。
但她也變了,變化太大了,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壞。
“也許你變了,我何嘗又沒變,在你未來前,你可知我是多么活潑的母親,同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親近。”
當初她會喋喋不休的給孩兒講道理,講名家故事,會同他一同讀書習字,會守在他身旁哄他睡覺……
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經觸摸不及。
對著這個孩子她或許深愛,但沒有親力親為過多少,以至于母子情誼冷淡,她不是沒有反思過,只是她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除了彼此之外還有另外兩道鴻溝是他們母子都無法跨越的。
永遠也不能。
她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始終也不敢上前,他沒法面對這位母親,他心里的傷疤永遠也好不了。
“若是你愿意祈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還請母親保重身體……若是還覺著有一絲活下去的希冀,就請不要放棄。”
“過幾日再也給母親請安把脈。”
他能說的就只有這么多了。
但凡兩個人還有些親情在,她都不會撇了他去。
傅夫人只聽“砰”的一聲,身后那扇門便將兩人隔離開來。
她再也繃不住的眼淚順著蒼白的面孔滑落。
門外。
“少爺……”
容佩沒有等來回答,少爺面色略顯得沉重,她不好再追上去問個清楚。
剛才并沒有聽見大吼大叫,想來夫人并沒有產生矛盾。
她提著的心才放下,“你們都先下去,你,你,去小廚房做些夫人愛吃的清粥小菜。”
小丫鬟應聲下去,她才輕輕推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走至堂前她方才輕聲喚了喚:“夫人。”
傅夫人,擦了擦眼角的余淚,才緩過神來。
“你來了。”
聽著夫人語氣平淡,她這才放下懸著的心,不免對少爺充滿了感激。
“奴婢讓小廚房做了些你喜歡吃的。”
她小心的問道,傅夫人也沒有拒絕,淡淡的“恩”了一聲。
“容佩,你說,懷生他……”
容佩耳聰目明,是個機敏的人,便趕緊道:“夫人多慮了,少爺好極了,就是尋常人家公子能有一兩個比得上咱們少爺的也是沒有。”
傅夫人轉過頭,停下手里的佛珠,她掃了一眼容佩,“算了不說這個了,扶我起來吧。”
懷生本就不是尋常人家公子又豈是尋常人家可以與之相比較的。
“夫人,且坐著,我去端進來。”
夫人喜歡清靜,平日小丫頭們都很少能進屋里伺候,多是在外面候著以聽差遣,所以她們也不知這位夫人到底如何。
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她太過佛性了罷,每逢初一十五便要誦經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