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

　　柳聽楓聞言瞪大了眼睛，接著用力搖了搖頭：“沒有，山上師兄師姐對我都很好，同輩也都處處照顧我……”

　　“那你們柳家，是否與誰有過節(jié)？”云旗追問。

　　倒不是云旗多管閑事。

　　柳聽楓愛跟誰結(jié)仇跟誰結(jié)仇，柳家就是跟天王老子不對付也無所謂，只要不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云旗連個屁都不會放。

　　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那放冷箭的人，定是將自己和柳聽楓綁在一起了。

　　搞清楚誰在暗處，總比兩眼一抹黑要好。

　　“九州之上，也就柳家能跟其他各大家相處融洽了。”百里牧歌替柳聽楓回答道，“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云旗搖搖頭，岔開話頭，“話說，你怎么會在這兒？”

　　“對啊牧歌，你不是回泰坤殿了嗎？”柳聽楓也看向百里牧歌，眼睛眨啊眨。

　　“還不是放心不下你。”百里牧歌點(diǎn)了點(diǎn)柳聽楓的額頭，若有深意地看向云旗。

　　云旗別過臉去，假裝沒看到。

　　“對了，青鬼涎……”柳聽楓忽然想到他們來這兒的本意。

　　“不用擔(dān)心，已經(jīng)有了。”

　　云旗從身上包裹中取出一枚小瓷杯，轉(zhuǎn)身走向青鬼身旁，撿起那件被它吐出的裙子。

　　柳聽楓看著那件眼熟的衣裳，先是一愣，接著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套著的，是一件男弟子的練功服。

　　這件衣服來自誰，不用多說。

　　于是柳聽楓的臉頰，“騰”地變得緋紅一片。

　　云旗沒有瞧見這一幕，只是專心致志地擰著手中長裙。

　　衣裙上沾著的青鬼涎，就這么被他一滴一滴擠進(jìn)瓷杯當(dāng)中，不多不少，剛剛好接了七分滿。

　　云旗合上杯蓋，晃了晃手中瓷杯，心滿意足。

　　雖說多多益善，不過這么小半杯青鬼涎，估計也夠他試錯兩次烈陽丹了。

　　他轉(zhuǎn)身，正要向柳聽楓道謝，視線卻不偏不倚，正好撞見少女臉上的紅暈。

　　柳聽楓看到云旗視線，趕忙偏過臉去，眼中波光流轉(zhuǎn)。

　　云旗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左手拎著的，可是一條長裙。

　　幾分鐘之前，它還穿在柳聽楓身上，長裙下是少女好似青蔥般的身體。

　　哪怕已經(jīng)在青鬼肚子里走了一遭，這件衣裳上依然有淡淡芬芳，似乎在提醒著云旗，它歸屬于誰。

　　“啊……那什么，這是……”于是云旗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編什么話好。

　　“看夠了沒？”百里牧歌忍不住皺眉。

　　云旗吞了吞口水，走到兩人身前，遞過長裙：“這都是……意外，意外哈。”

　　“剛才我就是這么……從青鬼肚子里出來的？”

　　“嗯……”云旗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連忙擺手，“我可什么都沒看見啊，說謊的人就吞一千根針……”

　　柳聽楓聽到這話，把頭埋在百里牧歌懷中，臉頰更紅了。

　　百里牧歌則面無表情地在自己衣袖中摸索著。

　　“你找什么？”云旗問。

　　“找針。”百里牧歌回答。

　　“……”

　　“沒事的牧歌。”

　　沒想到的是，柳聽楓卻是自己開口：“我這下就算……就算跟你扯平了，云旗。”

　　云旗一愣，接著很快反應(yīng)過來柳聽楓在說什么。

　　這也叫扯平嗎？

　　我當(dāng)時可是一絲不掛啊，姑娘！

　　就算表示誠意，你至少露個肚皮吧？

　　可是這話他是怎么也說不出口，只是干巴巴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扯平？”百里牧歌眼中露出困惑，“什么意思？”

　　“你就別管了。”云旗打了個哈哈，“柳姑娘，今天的這個忙，云旗記在心上，之后定會答謝。”

　　他倒不是客套，而是真的這么想。

　　買賣就是買賣，柳聽楓幫他，他給報酬，一筆兩清，大家好聚好散，誰也別惦記誰。

　　“你要青鬼涎干什么？”百里牧歌聞言，忍不住問道。

　　“百里姑娘，我們還是管好各自就好。”云旗挑眉，看向百里牧歌眼睛，“有些事，我不也沒有問嗎。”

　　百里牧歌一愣，接著明白云旗在說什么。

　　讓發(fā)狂的青鬼乖乖聽話，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云旗瞧見她表情，知道百里牧歌心中已經(jīng)清楚，于是一抱拳：“二位姑娘，既然如此，我也不方便在這兒久留，就先行告辭了。”

　　話音落，云旗也不打算給二人開口的機(jī)會，拿起一旁瓷杯，轉(zhuǎn)身就走。

　　百里牧歌和柳聽楓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海苑的洞窟口，這才對視一眼，各自眼中都有些遮掩。

　　“聽楓……你還好吧？”

　　“嗯……”柳聽楓攬住百里牧歌脖頸，又貼緊了幾分，“牧歌，好久沒跟你貼這么近了。”

　　百里牧歌聞言，忍不住笑道：“你這人，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傻。”

　　“我是喜歡牧歌啊。”柳聽楓露出爛漫笑容。

　　“聽我說。”百里牧歌頓了頓，正色道，“聽楓，你以后，還是少跟云旗打交道。”

　　“為什么？”柳聽楓睜大眼睛看著她，“你跟他有過節(jié)？”

　　“也是不過節(jié)……”

　　“他對你做過壞事？”

　　“壞事也算不上。要硬說的話，還幫過我……”

　　“那你為什么這么說啊？”

　　柳聽楓眨了眨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掩嘴道：“難道，牧歌你是……芳心暗許？”

　　“我？”百里牧歌一愣，接著抬手彈了彈柳聽楓的額頭，“想什么呢。我就是喜歡青鬼也不可能喜歡那家伙。”

　　一邊蜷縮的青鬼，發(fā)出贊許的哼哼聲。

　　百里牧歌抬頭看向云旗消失的方向，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那個家伙身上，藏著太多東西了，你太單純，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卷進(jìn)去了。”

　　火葉峰，山路上。

　　“阿嚏！”

　　云旗打了個噴嚏，忍不住一哆嗦。

　　不過他的心情委實(shí)不錯。

　　雖然過程曲折，云旗總算是搞到了烈陽丹最關(guān)鍵的那味青鬼涎。

　　至于天陽花和一指草，只需要去山下珍寶鋪買來就是，他今日來的包裹里，裝得就是這一個月賺得的銀票。

　　自己辛辛苦苦這么久，為的就是攢夠足夠的銀錢，買下那兩味藥材。

　　這么想著，云旗腳步不覺快了幾分。

　　從火葉峰到葉城的路，確實(shí)有幾分漫長，好在云旗有所憑借，走得倒也不算艱難。

　　等云旗從珍寶鋪買來一指草和天陽花，再回到青竹峰上時，已經(jīng)是月明星稀時候。

　　“吱呀。”

　　他推開門，小院內(nèi)安安靜靜，師兄和師傅的房間里都有熹微燈火閃爍。

　　“小師弟，你回來了？”

　　聽到開門聲，諸鴻的大嗓門從房門后傳來。

　　“回來了。”

　　云旗打了招呼，鉆進(jìn)自己那間簡陋的草屋之中，把包裹里那三味材料一一擺放面前。

　　折騰了這么久，終于到了最重要的一步。

　　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