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博士打量著站在眼前的馬強,清爽利索的頭發、菱角分明的臉頰。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儒雅青澀。在Q博士觀察馬強的時候馬強也在觀察著Q博士。不似網絡和電視上那般和藹可親,真實的Q博士渾身透出一股嚴厲的老學究的氣質。
“你是馬強?”盡管早已查明白馬強的相關資料,Q博士還是問道。
馬強笑著說:“是我,是我……”
氣氛稍微和緩了一些。
“隨便坐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研究項目的?”Q博士又問。
馬強四處看了看,卻只見到有一張空椅子挨著窗臺的花盆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馬強露出潔白的牙齒對著Q博士笑了笑,然后在Q博士的注視下,拉過了花盆下的椅子,放在Q博士對面,坐下。說道:“是一個來自2120年的電話告訴我的。”
Q博士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馬強。提高聲音問道:“你說什么?”
馬強回答:“昨天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里的男人聲稱他來自2120年,并說需要我的幫助。您的研究課題也是他告訴我到。而且他說只有找到您,才有可能繼續跨時空通話。”
Q博士沉吟片刻問道:“你在郵件中說,我的研究將于2080廣泛應用也是他告訴你的?”
“沒錯。”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現在的研究還停留在實驗階段,若要植入人體會發生什么意外,我也沒有確切地把握??”
“這個您不用擔心,我可以做志愿者。”馬強打斷Q博士說道。
“你?你父母知道嗎?況且,我憑什么相信你?這項技術是我國自主研發的新技術,在沒有得到完整數據以及肯定批準,我不能冒險!”Q博士揮手想要中斷與馬強的談話。
“Q博士,您是國內頂尖科研人員。科研是為了什么您能告訴我嗎?”馬強雙手按在桌子上,前傾著身子問道。
Q博士挑眉,似乎不愿回答。
“科研成果就是為了造福人類不是嗎?且不論那個神秘男人是否來自2120年,單是他知道了您所謂的秘密課題并需要幫助,我們難道不應該施以援手?”馬強按在桌子上的手指節有些泛白“他讓我見到了您,我相信他所言非虛。而且,博士。我是個成年人。”
Q博士默默的看著他,沒有表現出贊成,也沒有說反對。氣氛有些僵持。Q博士忽然開口:“那你呢?你為了什么?”
馬強怔了一下,然后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舒了一口氣,倚在靠背上。輕聲說道:“在見到您之前,我不過一個無名小輩,但現在我想要的就是不愿將就,不愿屈服于現實的夢想。您也可以理解為我想做個英雄。”
Q博士深深地看著馬強,馬強也倔強地回望著Q博士。
“英雄不是那么容易做的。”Q博士頗有些凄然地喃喃道。
“跟我來吧。”Q博士站起身,對著同樣站起來的馬強說道:“我帶你去實驗室。和那個男人通話的手機帶來了嗎?一會兒我讓我的學生檢索出他的具體位置,真假一目了然。”
馬強興奮地連連點頭,跟在Q博士身后走向位于一層的實驗室。Q博士在實驗室門口站定。不知道什么材質的厚重的金屬門上用紅色油漆寫著醒目的“閑人免進”。從金屬門上緩緩下降的探頭從上到下,又從下向上對Q博士進行全身掃描,最后停留在眼睛部位。Q博士取下老花鏡,機器閃爍著紅光對Q博士的眼睛進行虹膜掃描,確認無誤后亮起綠燈。金屬門緩緩向兩側移動。
進入實驗室,橫在面前的是一扇玻璃門,還需要將兩只手掌放在玻璃上進行再次檢測。馬強有些不理解,若是第一道厚重的金屬門都防御不住入侵,這一扇玻璃門豈不是更能被輕而易舉地突破?
玻璃門向兩側打開,馬強驚奇地看著與剛才透過玻璃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的實驗室。這是一間并不大的操作間,六個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把你的手機拿出來交給楊芝。”Q博士指著一個身穿研究服的短發女孩。那女孩正好奇地打量著跟在Q博士身后一臉茫然的馬強。
“楊芝,查查通話記錄,看那個沒有屬地的電話是從哪里打來的。”Q博士又吩咐道。
楊芝一面接過馬強遞來的手機,一面點頭答應。只見她把馬強的手機放在一個透明盒子里,手指在鍵盤上噼哩啪啦的飛速移動,那手速讓馬強這個平日里愛打游戲的宅男也自愧不如。
裝手機的盒子閃爍著紅光,幾根各種顏色的線通過盒子連接著儀器,儀器另一端又有幾根線連接著電腦。順著線看去,電腦主機后又插著幾根線連接在地下不知道什么東西上。玻璃門上開始出現畫面,一個個編碼數字如天書一樣,布滿了整扇玻璃門,如同一個巨大的熒幕。
馬強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不多時,女生驚訝地從自己的電腦屏幕前抬起頭說道:“博士,我查不出號碼的具體位置。信號全部都是毫無規律可言的亂碼!”看著楊芝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Q博士皺起了眉頭。
楊芝早在14歲時就已經破格進入科大,因其在計算機領域的獨特天賦而成為科大重點培養的人才。可以說,這套完全由她自己設計的檢索系統是任何人,甚至任何計算機公司也望塵莫及的。如今卻連一個號碼的具體位置都查不到……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也許馬強說的是真的?
作為一個科研工作者,Q博士并不認為時空穿越是科幻小說里才有的情節。他認為只是現有的科技還達不到可穿越過去未來的水平。Q博士看著身邊的馬強若有所思:如果他那荒誕離奇的故事是真的,也許穿越時空真的有可能實現。只要能聯系上那個男人說不定就可以率先提出時空穿越的可行性理論!想到這兒,Q博士不禁有些熱血沸騰。馬強的到來是個機會,試試也無妨。
Q博士扭頭沖另一個在電腦前忙碌的男生說道:“羅浩,你給馬強錄入信息,從今天起他將參與我的研究課題。給他可以隨意進出這里的權限!”話音剛落,馬強就感受到了來自周圍的所有人的眼光,五味雜陳。
跟著Q博士是所有科研學生的夢想,他們也都是各個領域中年少有為的青年。盡管如此,申請加入Q博士的這項秘密課題也是費盡了心思的。而這個叫馬強的男生,看資料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本科生,憑什么就這么容易獲得這項殊榮?大家各懷心事,心不在焉的在電腦前忙碌著。
“那個……博士,實驗室在哪里?”自從進來之后,馬強只看到一間操作室。
Q博士心情很好,他大笑著走向操作室的一面墻邊,雙手按在墻上一塊兒不明顯的凹陷處。頓時,Q博士按過的整面墻開始沉入地下,展現在馬強眼前的是一片足有一整個足球場……不,有三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地方。清一色金屬墻體,金屬地面。在白熾燈照射下,反射著冷冽的光芒。巨大的立體熒屏懸浮在實驗室中央。可以根據指令全方位移動。熒屏清晰地呈現著整個實驗室以及實驗室外的全貌。
精密的各種儀器,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各種顏色的液體在巨大的玻璃罐中居高臨下。3D打印機正在工作著,可以看到的是各種型號、樣式的機器人如秦始皇陵兵馬俑一樣,安靜地沉睡著。離馬強最近的一臺3D打印機打印著的,似乎就是電話里那個男人所說的“可植入式連接神經元芯片”。
Q博士看到馬強的反應后頗有些自豪。指著打印芯片的3D打印機說道:“這個芯片是我多年來的心血,它可以通過微創手術植入皮下,與使人者的大腦神經元相感應。它可以儲存數以億計的資料。這意味著如果這項實驗成功,未來人們可以在擁有更多前人知識經驗的基礎上創造出新的,更偉大的文明!彌補了有限的人類生命中只能涉獵有限知識的遺憾!”Q博士雙眼發出去熾熱的神釆,看向馬強的眼神也變得更加興奮。
“那個男人什么時候打電話過來?”Q博士穩住激動的情緒問道。
“跨時空信號不穩定,他說下一次是月圓之夜。”馬強如實回答。
“月圓之夜,月圓之夜……橫豎差不過15天,也許會更早……”Q博士口中念念有詞。“先做個身體檢查,需要提取你的基因編碼與芯片融合。”
Q博士穿上羅浩拿來的無菌操作服,另拿一套給了馬強。然后走進一個綠色液體罐所在的中空隔間。按下按鈕,霧氣從罐子底部散逸出來。消毒完畢后,Q博士走向已經同樣消過毒已然躺在檢測儀器上的馬強。
血液檢測結果很快出來了,3D打印機打印著的芯片已初雛形。Q博士在電腦里輸入馬強的基因編碼,與芯片調適。3D打印機又在飛快地工作了。這次制作出來的是專屬馬強的可植入式鏈接神經元芯片。
因為跨時空通話信號不穩定,該芯片可以在下一次手機來電時與手機電磁信號相鎖定。這樣一來,只要芯片還在馬強身上,鎖定芯片編碼的人可以隨時與馬強取得聯系。
只是芯片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理論上講,電磁波或許會影響到使用者的腦細胞,產生無法估計的腦損害。嚴重的話可能還會導致精神錯亂,更何況這是超時空接收信號。
Q博士一字一句地將后果解釋給馬強。舉著手術刀的手微微顫抖,如果成功,從此人類的科技將取得突飛猛進的發展。看向馬強的眼神帶著些許狂熱。
馬強想起了自己了無生趣的前半生,像是隨處可見的浮萍。無論在哪里,都有比自己更優秀的人。賭一賭吧!馬強點點頭:“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擔。”若是成功,他便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受萬眾矚目;若是失敗……呵,還能有多糟糕呢?
一陣眩暈,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感到黑暗中有人在呼喚自己,馬強動了動身子。他感到了自己的冰涼的雙腳,然后是有些僵硬的雙腿,以及微微發酸的胳膊。
扭扭脖子,馬強看到自己整個身子被貼滿了各種儀器,有些發漲的左胳膊上是一個有些突起的硬塊兒,上面還蓋著創可貼。想來芯片已經被植入體內了。馬強突然有些興奮。
活動了一下四肢,并未有任何不適。Q博士旁邊站著端了一杯水的羅浩。馬強接過羅浩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問道:“成功了嗎?”
Q博士回答道:“目前根據各項指標顯示,芯片與你的身體配適良好。今晚你留在這里,他們會給你做系統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