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青臨,洗干凈脖子等死吧!
裴妍和金臺是世交,兩人混在一起玩,認識了快十年,是不穿同一條褲子的真鐵磁。
這次裴妍帶著任務來香港拍汝窯,裴家備足了資金,目的只有一個,汝窯必須回到國內。
金臺家的折古齋原本對汝窯也有興趣,但后來一琢磨,覺得不太劃算,汝窯被接連炒作水漲船高,價格溢出了不止一點,買回來再脫手不但有風險,弄不好還容易遭到非議。
金家人向來精明,知道這買賣做不成,就干脆利落放棄了。
不是誰都能像裴家一樣,花幾億買個“祖宗”回去供著。
金家雖然不參與這次拍賣,金臺卻陪著裴妍來了香港,拍賣會場的錘子一落地,金臺就接到了消息。
金臺笑吟吟地問:“今天見到你仇人了?”
裴妍拿起玻璃杯,水沒喝一口,先冷笑了聲:“何止見到了,還差點動手了!他比十年前更討厭了,偽君子,老畜生!”
一聽裴妍把人罵成這樣,金臺興致勃勃:“你不是說他現在在博物館工作嗎?汝窯到了你手里,他就沒上趕著來求你借?”
“我以為他會來求我,但事實上……”裴妍喝了口檸檬水,長出了口氣:“并沒有。他沒說要和我借,不過他這個人陰險得很,現在不說,估計是看我沒給他好臉色,開口也是被撅,干脆就不借。你看著吧,只要我不借別人,遲早他都要來求我,等他求我的時候,我就要讓他知道什么叫姑奶奶的厲害!”
金臺端著酒杯沒說話,瞥了眼酒店大門口,“姑奶奶,你仇人的對家來了。”
裴妍一頓,轉頭往后看。
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正朝他們走過來,這人裴妍眼熟,就是拍賣場上和她舉牌的沈頌。
沈頌雖然沒戴眼鏡,單看著也是溫和文氣的一個人。
他走到裴妍面前,笑了笑:“裴小姐,初次見面,我是江城博物館的策展專員沈頌。”
“江城博物館是多缺人?”裴妍五指罩著杯子,晃了晃里面的檸檬水:“腦子有問題的都能招去當策展專員,失憶了就去醫院掛腦外,別在我眼前晃,跟蒼蠅一樣看著就煩。”
金臺偷笑著喝酒,裴妍這破脾氣,你不惹她她都炸,何況現在心情不好正在暴走的邊緣,也活該沈頌倒霉了。
沈頌被裴妍一頓罵,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隨即又溫聲道:“裴小姐,我來是想請你借展汝窯。”
“哦,想求我借展的多了,你算老幾?”裴妍木著臉:“吃翔都趕不上熱乎的,第一波想借的人在門口就開始堵我了,就你一個跑到酒店堵我……也真夠本事,連我住在哪都能摸透。”
“我知道想和你借展的人不少,但我和他們有一點不一樣,”沈頌說:“其實在拍賣會場的時候,我也跟出去了,看見裴小姐似乎對季青臨有敵意,很巧,我和季青臨也是對手。這件汝窯別人可以不借,但季青臨卻非它不可。”
“哦?”裴妍放下杯子,終于拿正眼看了看沈頌。
沈頌道:“三年前季青臨在云博策劃了‘盛世瓷景’主題特展,這個展覽一推出就廣受好評,無論是觀眾還是官方都給了極大反饋,從那之后,‘盛世瓷景’就成了云博的標識性特展,每年都會舉辦一次,每次展品也都不相同,但規模越辦越大,知名度也越來越高。今年正好是‘盛世瓷景’三周年,很多人都等著看,季青臨今年能拿出什么亮眼的策劃來。我早聽業內有人傳,云博向上級請求撥款三億競購汝窯,是想圍繞汝窯做今年的特展,只要裴小姐不把汝窯借給季青臨,這特展就辦不下去,相對的,裴小姐把汝窯借給我,季青臨肯定灰頭土臉。”
沈頌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真理貫徹得明明白白,自信絕對能說服裴妍。
可惜,裴妍聽完他的話,只給了一臉冷笑:“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但我跟你肯定不是,我要給季青臨使絆子,和季青臨作對,那都是我的事,你想利用我給你自己塑金衣,想得倒是挺美,可惜我不上當。有本事就自己去對付季青臨,想從我這里打秋風,純屬白日做夢想多了。我這輩子第一討厭的是季青臨,第二討厭的,就是自作聰明把別人當白癡糊弄的小人,不巧,你就是這種小人,別說我一開始就不打算把汝窯外借任何人,就是真外借,也輪不到你頭上,就憑你這樣的人品,不配汝窯!我勸你有多遠滾多遠,別在姑奶奶面前找存在感,罵人是我的底線,打人是我的手段,你要是想試試,我隨時給你送一節人生教訓課!”
裴妍罵人帶臟字的時候不客氣,不帶臟字的時候更難聽。
沈頌被罵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手指攥得泛白,心里直突突。
裴妍說話太不客氣,把他心里想的那點小九九都攤開了,他也是個有體面有身份的人,被罵得跟孫子似的,再也不想說什么借不借的了,氣急敗壞還發泄不出來,只能磨著后槽牙轉身就走。
裴妍把沈頌罵走了,金臺笑得渾身打顫,趴在臺子上問裴妍:“你今天也這么罵你仇人來著?”
“我沒顧上罵他。”裴妍一口檸檬水滅心里火。
“哦,那是把預備罵別人的話奉送沈頌了,”金臺笑瞇瞇彎著眼睛:“汝窯到了手里也不安生啊,這么燙手,你家打算怎么處理?”
“老爺子沒說怎么處理,等回云城再商量。”裴妍放下杯子:“我累了,要回房睡覺。”
金臺喊她:“晚上不出去嗨?香港可是不夜城。”
“不去,”裴妍跳下高腳凳走人,順便揮了揮手:“裴家家訓,不得夜不歸宿。”
“嘖,”金臺咬了咬玻璃杯的杯口:“破規矩真多。”
裴妍回了房間,換衣服洗澡。
攤開身體泡在浴缸里,滿浴室都水汽,裴妍半瞇著眼,腦袋有點放空。
拍賣場上一擲千金都過去了,裴妍沒覺得自己拍到汝窯是多振奮的事情,說到底也就是她哥沒空,她爺爺身體不好,才讓她來出這個風頭。
她呢,她脾氣是不好,但她比她爺爺她哥要低調,說穿了,就是懶,連出名都覺得累,要不然今天也不會拒絕那些采訪。
來香港這趟,她最大的目的是見季青臨。
那個讓自己前三年做噩夢,中間三年漸天罵,最后五年想著怎么報復,加起來足足十年怨念的混蛋。
今天再一看,這混蛋果斷比十年前更讓她討厭了。
裴妍鞠了捧水抹了把臉,慢慢把身子沉到了水下。
回云城……
等回了云城,她一定要讓季青臨后悔當年的所作所為。
這次主動權在她手上,季青臨唯一能做的,就是洗干凈脖子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