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了眼角落里那個從始至終神色如常的小姑娘，頓了頓，才臉色赧然的解釋道：“你不知道那些公式是正常的，因為虞同學運用的知識點已經超出了高中生、甚至是研究生所學的范圍。”

　　想他初拿到解題步驟的時候，也是一頭霧水，最后迫不得已請教了曾經的大學教授。

　　沒想到當天晚上教授直接撥了視訊，興奮難耐地告訴他做對了，并且打算親自來山海三中見一見這位物理領域的天才學生。而他在通過教授的提點分析后，才能跟著虞魚的思路演算，進而豁然開朗。

　　全班同學的表情再次變了。

　　他們認認真真把虞魚打量一遍，目光里全是驚愕、崇拜與不敢置信。虞魚是學渣？說不定真是什么隱藏的天才！

　　“虞爸爸……”張學富用力拊掌，驚喜萬分地伸出個大拇指，“你太秀了，簡直就是我偶像！”

　　小姑娘沖著他眨了下眼睛。

　　又乖又甜。

　　張學富覺得心臟在剎那間跳得極快，腦子里嗡嗡的只剩下一個想法：以后拜什么馬爸爸，必須得拜虞爸爸啊！

　　“這節課自習。”林正南深深看了虞魚一眼，招招手：“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等兩人離開，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

　　“方婕，那道題真的是安萬里做的？他居然還做錯了？我還以為年級第一有多了不起呢。”

　　“說實話，我真的很不喜歡安萬里，平時鼻孔朝天，拽得跟二八五似的，這回翻車了吧。”

　　“不行，我得把消息傳到論壇上，反轉要不要太暢快，以后誰敢說十一班都是垃圾，我虞爸爸第一個不服。”

　　方婕臉色已經完全灰敗下來，渾身的血在倒流，根本沒有辦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她深呼吸數次，不停發短信質問安萬里：為什么你的答案是錯的？

　　她打字速度極快，眨眼間發了十幾條消息，可對面遲遲沒有回音，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不停往深淵里沉。

　　-

　　校長室。

　　“學校來了大人物，待會兒你注意些，千萬別惹惱了他們。”林正南低聲提點道。

　　什么大人物？該不會是……虞魚若有所思，面上卻露出疑惑的表情，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他。

　　“你和方婕打賭的事情被人放到了網上，他們是看到你的解題思路，特意趕來的。”林正南心頭一軟，安慰道：“別怕，待會兒站老師身后。”

　　小姑娘輕“嗯”一聲，頰邊浮起小酒窩。

　　看得他那顆慈父之心砰砰亂跳，頓時覺得雙肩責任重大。深吸一口氣，才屈指敲響門。

　　少頃，蔣華平嚴肅的聲音便隔著木門傳出來：“進。”

　　林正南虛虛捏緊拳頭，壯著膽子推開門。

　　甫一踏入，里面數雙銳利的目光齊齊掃視過來，他腦子里嗡的一聲陷入空白，手心微微沁出薄汗，有些緊張的攥著衣角，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飄：“校、校長，虞同學來了。”

　　霎時間，那些匯聚在他身上的視線豁然轉移，落到了身后。

　　林·背景板·正南下意識往旁邊挪開兩步。

　　小姑娘站外門邊，臉上攜著甜美的笑容，看起來又乖又軟，一點兒也不膽怯。

　　……像是天生在眾人注目中而生的。

　　林正南搖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陪媳婦看偶像劇看太多了。

　　然而，下一秒……

　　“小魚，快到華爺爺這里來。”只見正中間那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一臉慈愛地沖他的學生招招手，語氣里滿滿都是喜悅。

　　他表情當場裂開。

　　因為那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華國物理學領域金字塔上的領頭人——華風教授！要知道，這位國寶級的老教授為祖國的量子科學領域、醫療科學做過極其重大的貢獻，可謂舉足輕重，家喻戶曉。

　　如今他老人家居然為了張試卷，不辭千里來到山海縣這個偏僻的小縣城。

　　這說明什么？

　　這個學生比他想象得還了不得！

　　“華老。”虞魚神色微正，上前幾步，禮貌地彎腰打了聲招呼。

　　華風嗔怪出聲：“你怎么一聲不吭跑到山海縣？”

　　虞魚笑了笑，卻沒應聲。

　　華風顯然早已習慣，輕嘆了嘆，然后側頭看向蔣華平：“那張試卷呢？”

　　“在這。”蔣華平接過林正南手中那張卷子，恭敬地遞過去。

　　見狀，周圍那些華國數一數二的大佬們也紛紛圍上前，瞬間便將校長等人擠到了外面。

　　“精彩！非常精彩！我都沒想到這道題能也能用麥克斯韋方程組解答。從麥克斯韋方程組推到矢量非線性薛定諤方程，太妙了！”

　　“第二個解題步驟更贊，先用高斯消元法解這個方程組，直接得到傅里葉級數的系數。再利用傅里葉變換微積分性質，避免了原本復雜的積分計算，一目了然。”

　　“我手里還有一個清大的特招名額，這孩子學籍資料在哪里，我要定了！”

　　“憑什么給你？應該來我們中科院！！！”

　　諸位科學界的頂尖人物，因為一個學生在狹小的辦公室里爭論不休，面紅耳赤。

　　林正南倒抽一口冷氣，心臟撲通撲通一陣狂跳，不由得看向虞魚。小姑娘不止是個天才，或許還是個超級天才。

　　虞魚突然側過頭，沖他眨了下眼睛。

　　那雙鹿眼像是會說話一般，奇異的，林正南緊繃的心弦慢慢放松下來。

　　一旁，默默注視著小姑娘動靜的華風心里酸不溜秋的。越想越不爽，他舉拳至唇邊咳嗽兩聲，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要不要我公開為你正名？”華國數一數二的風云人物，居然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詢問道，小心翼翼的。

　　眾人懵了。

　　林正南的腦子又變成一團漿糊。

　　“謝謝您的好意，但不用那么麻煩，我自己可以解決。”虞魚挑高一邊眉梢，不在意的笑笑。

　　好不容易維持的咸魚生活，不希望就此被打破。

　　當個快樂敗家的崽，不香嗎？

　　非常香！

　　“不行！”華風眉頭緊緊擰起：“要是被……”

　　虞魚歪著腦袋，看他一眼。

　　華風誠頓了頓，放低了聲音嘀咕一句：“那幫老家伙知道你在我的地盤上受了委屈，還不得敲鑼打鼓的跑過來搶人。”

　　“要不你轉學？算了，何必那么麻煩，干脆直接上大學吧。”他眼前一亮，摸摸下巴那圈剃得扎手的短須，難得帶著幾分長輩的強勢，“你歷年的成績足夠保送上京任何一所高校，你選個喜歡的，其他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