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送你回去了嘛?怎么這幅鬼樣子?”老司機上來就是一口張漠老媽的語氣。
張漠張了張嘴,沒什么力氣說話,便用手指向光頭男。
“行,我幫你處理。”老司機看了一眼光頭男,發現光頭男就是一個典型的色鬼,色鬼有色鬼的處理方法。
老司機手指靈動,左右手食指交錯快速畫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方塊門,接著以掌運門,方塊門懸停在了光頭男的頭頂。
老司機雙手拇指從內而外順擦眉須,再以十指蓮花合并之序拍成佛掌,上下一搓:
左手指天,右手抓地!
仿佛借用天地作為支點,老司機的雙目放射出比那次在海面還要精純的綠色火光,火焰直飛光頭男的襠部。
“啊!嗷!”光頭男像被烙鐵了一樣,縮緊了下半身在地上打滾。
光頭男上方的方快門也開始往下壓,他喊叫聲也因為方快門周圍的空間扭曲而變得尖銳,難聽。
做完這一切老司機回頭對張漠說道:“他會進入地獄塔經歷重重考驗,給他那玩意兒上了標記,判官會看到我留的記號,下輩子就算他投胎成畜生,也沒法交配。”
“就這么簡單?”張漠覺得這么放過光頭男太容易了,對他太仁慈了。
“地獄塔可不簡單,你放心就好了,他能不能撐過第四層都是個未知數。”
“那這幾個?”張漠目光瞟向了光頭男的幾個小弟。
老司機只是單手一揮,這幾個人立刻煙消云散了。他解釋:“這些人只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所有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張漠:“你為什么幫我?”
老司機吸了一下鼻子,思考之后回答:“別廢話了,趕緊滾吧。”老司機也走向了方快門,走到門口時停下了腳步。“再讓我看見你,我就把你扔進去。”說完他踏步進入。
他的身影隨著他進入門內之后,和光頭男一樣消失了,門隨之也消散……
張漠的執念完成了,他的地獄塔之旅也結束了。
接下來,重返人間!
…………
…………
“醒了醒了,睜開眼睛了!”
張漠躺在病床上,身邊一大推人圍著,老年的院長、中年的醫生、年輕的秦護士、還有一個穿著警服的老干部。
他很平靜的說道:“我想喝口水。”
秦護士最先反應過來,一整年時間也都是她在照顧張漠,每天這個點他都會口渴。
身邊其他人則是大喜,看來是沒有什么精神問題。
王醫生開口問:“你有哪里不舒服嘛?還記得你是怎么睡著的嘛?”
張漠先是搖了搖頭,說:“我沒失憶。”
其他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漠,但沒過多久就是釋然了,經過大病的人,似乎都是這種心態和表情吧。
總之是個皆大歡喜的事情,激動完大家也就各自忙于工作了,房間里剩下一個警察和一個病人。
“劉隊,謝謝。”張漠看著床前的這個警察,這是他刑警隊的領導,也算是他的師傅,昏迷一年以來,肯定是他一直兩頭奔波。
這事兒在當年可算是一個大事件了,一方面是因公受傷,一方面自己擅自開槍打死了罪犯,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得定罪之后才知道是死刑還是其他。
畢竟案件還沒調查完整,光頭男又以張漠女友池池作為威脅,逼迫張漠獨自一人前往。
在這種情況下隱瞞了組織讓自己陷入危險,同時也給了罪惡再次犯罪的機會,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開槍射殺了頑強反抗的歹徒,那就根本不用交代什么。
恰恰就是張漠的私自行動,那開槍就不是一個純粹打擊犯罪的結果,當時在社會輿論上有很大的壓力,于是組織上就撤了張漠的職,國家同時承擔了張漠這一年的住院、治療的費用,顯然他們做事很有分寸,也做到仁至義盡了。
“謝什么?人好好的就行。”劉隊長弓著身子坐到了張漠的床邊。
“你的電話。”他從胸前的口袋掏出張漠之前一直用的手機。
張漠:“給我干嘛?”這是刑警大隊專用的手機,現在張漠已經不是警察了,自然就不能再繼續使用公用的手機。
“這幾天每天都有一個電話打進來,我忙,都沒接到,正好你醒了,交給你。”
張漠接過手機,摁亮屏幕,電量滿格。
這個從他入行以來就一直帶著自己的老領導,原來一直都有掛念他,堅信、也祈禱他人沒事,這種出生入死一起共事的感覺讓張漠一瞬間回想了很多,不免有些動容。
“哎,還以為再也醒不過來了呢。”張漠舒舒服服的呼出一口氣,之前還一個勁想著回到地獄塔,現在看著死氣沉沉的病房,和窗外陰冷的天氣,他都會覺得要比那個虛假溫存的地獄塔來的更踏實。
仔細想想,也挺后怕的,在人間和在地獄,自己性格和所作所為都會有很大差別。
“行了,就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改天再來看你。”劉隊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角,“有事打電話,號碼沒換。”
劉隊長一打開病房的門,發現秦女士站在門口。
她穿著護士裝,手里緊緊捧著一杯剛泡好的潤肺茶,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多年的老刑警,說話被人偷聽總是會有所警惕的,劉隊長回頭看了一眼屋內的張漠,張漠此時正發呆,根本沒有注意到門外的情況。
看著秦護士緊張又惶恐的表情顯得可愛,劉隊長似乎明白了什么,點點頭道了句:“辛苦了。”便離開了。
秦護士在門外躊躇了很久,正準備進入病房時卻發現,張漠已經下床扶在窗戶邊,背影顯得纖細瘦弱,和剛進醫院時的那個強壯的體態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張漠肩膀時不時提起,像是在抽泣。
說不想念池池是假的,還有那個‘活靈活現’的媽媽,張漠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一時間讓他接受自己從來就沒有媽媽……這就好比一個剛逝去的親人,想忍住不哭是很難的,那種惆悵和思念,無法言說。
活人的任務就是好好活著,現實才是我們首先要面對的大敵。
秦護士在他身后不敢打擾,但是端在手里的潤肺茶又不知該不該先放下。
“就是你照顧了我整整一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