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哭唧唧的暴君
余眠拉著蕭無宴又進入了戲場,來到了剛才的位置。
陰惻惻地靠近剛才后面的兩人:“下次記得說小聲一點哦,我們聽到了。”
被別人背后說了怎么辦?
幾年前的我或許會忍氣吞聲。
但現在的我不一樣,不管你如何,無所謂,我會發瘋。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余眠又牽著蕭無宴捂著臉出去了。
出來的余眠哈哈大笑,本以為蕭無宴也會覺得很開心,卻見蕭無宴眼角泛紅。
余眠放肆的笑聲戛然而止。
蕭無宴不會是覺得太丟臉了吧?
余眠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蕭無宴的手,正在心里措辭,蕭無宴便彎下了腰,擋住了余眠前邊的光亮。
很快余眠的視線又清亮起來。
蕭無宴將下巴抵在了余眠的肩上,雙手環住余眠,身體微微顫抖。
余眠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她清晰地感受到肩處一片溫熱。
蕭無宴在哭。
他好似在經歷巨大的悲愴,整個人慌亂而又無助。
余眠的心不可控制地狠狠抽動了一下。
“綿綿。”
她聽到蕭無宴帶著哭腔輕喚。
余眠只能說,那一刻她心底所有的念頭都沒了,只余下了一個蕭無宴。
“阿宴我在呢。”
“綿綿。”蕭無宴又喚。
“我在。”
余眠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蕭無宴怎么了,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他。
她只能一聲又一聲地告訴他“我在”。
我在,你別害怕。
蕭無宴執著地一聲接一聲地喚,余眠也像感覺不到累似的一聲聲應答。
“阿宴,別哭了,我錯了。”
余眠輕輕嘆息。
蕭無宴無聲地搖頭。
綿綿沒錯。
錯的人是他。
是他不了解綿綿了。
綿綿也不會要他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余眠的耐心終于消耗殆盡。
她怒吼:“蕭無宴,你給我把頭抬起來!”
蕭無宴還是抬起頭來,眨巴著濕漉漉的眸子看著她,可憐得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狗。
啊這……
她突然就有種負罪感。
不是,誰家暴君哭唧唧的呀?
余眠強迫自己硬著心腸,冷聲問:“到底為什么哭?”
蕭無宴強忍住淚:“因為我不了解你。”
余眠:???
“沒關系,以后我們可以再慢慢了解彼此呀。”余眠雖然不懂蕭無宴的意思是否是自己理解的那樣,但還是說了自己的想法。
“還可以這樣的嗎?真的還能等到以后?”蕭無宴試探地問道。
所以,他們……還可以有以后嗎?
“當然。”余眠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好。”
他們還有以后。
見證了蕭無宴的變臉過程,余眠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感慨他真好忽悠還是本質是個哭包的事實。
隱藏在暗處的暗衛哪見過這種世面,視線都開始左右亂晃,生怕自己目睹主子私底下的模樣而被滅口。
但最終還是沒戰勝內心的好奇,看起好戲來。
蕭無宴平復了一會兒,很快就跟沒事人一樣了。
清冷陰郁的眼神又狠狠拿捏了,根本想不到這人一刻鐘前還在她懷里嗚咽個不停。
不像有些人哭多了眼睛會腫,蕭無宴一點兒后遺癥都沒有。
看得余眠一陣稀奇,這狗暴君恢復能力真強啊,不會經常在私底下一個人偷偷哭吧。
大半天在外,再加上哄暴君消耗大量精力,余眠累得不行。
蕭無宴被哄好后,余眠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倒有點像焉巴巴的茄子。
在余眠的強烈建議下,兩人最終決定提前打道回府。
兩人坐上回宮的轎子。
“阿宴,回宮了我也能這樣喊你嗎?”余眠纏著蕭無宴問。
她本不該如此問的,但是她直覺蕭無宴會答應。
甚至于,她有種預感,不論她提出什么要求,蕭無宴都會應允。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余眠倒吸一口涼氣,自己這是哪里來的錯覺。
是因為蕭無宴最近對自己太縱容了嗎?
自己竟然已經對暴君這個身份沒有警惕心了。
“嗯。”不過蕭無宴的反應果然如余眠想的那樣。
余眠不滿如此簡潔的回答:“嗯是什么意思?”
“可以,但只能沒人的時候。”蕭無宴在余眠的注視下忍無可忍,耳根染上一層薄紅。
見目的達成,余眠也不再逗蕭無宴,換了別的話題。
“我們就這樣回去了,那德讓怎么辦呢?”看著老是德讓坐的而現在空蕩蕩的位置,余眠關心到。
“你很關心他?”蕭無宴看了看余眠,但很快又別過了頭。
“那是自然,他是照顧你的人嘛。”余眠想了想德讓那都已經有些白了的頭發,不至于吧,暴君這都能吃醋。
“老頭自己會想辦法回來。”蕭無宴撇嘴。
“德讓知道你在背后這樣叫他嗎?”余眠樂了,挑眉看著蕭無宴。
“朕是皇帝,想怎樣叫便怎樣叫。即使朕當面這樣喊他,他也不敢有任何意見。”蕭無宴對于余眠質疑他的威嚴有些不滿,拍案而起。
余眠趕緊按住甚至想要立馬去和德讓一較高下的蕭無宴,小雞啄米般點頭:“是是是。”
肉眼可見的敷衍,但拿來哄蕭無宴已經足夠了。
果然蕭無宴很滿意。
處于兩人議論中心的德讓此刻正在享受闔家歡樂,久違團聚的一家人正在和和美美地吃飯。
而有的人根本吃不下飯。
為了躲避路千玖的每日發瘋,齊景之又打算晚上在外面隨便吃點,最好熬到晚上路千玖睡熟了再回家。
做了一桌子菜,苦等齊景之的路千玖眼睜睜地看著飯菜涼掉。
在意識到齊景之今晚又不回家后,路千玖一把掀翻桌子,很快噼里啪啦的聲音就此起彼伏。
幸好齊景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連小姨的診治費都拿不出的少年郎了,不然每天這些盤子的錢都夠他受的。
現在的齊景之寧愿花些錢多添置些盤子,也不愿回去面對路千玖,畢竟誰樂意天天被罵啊。
路過的陳大娘被齊家的聲響嚇了一跳,正逢路千玖一臉陰沉地走了出來。
“千玖啊,這是去哪里呀?”鄰里鄰居的,陳大娘又是個愛說話的,不免關切道。
“買盤子。”路千玖答。
陳大娘:???
一起生活了這么久,齊家那些糟心事大家也都是多多少少知道的,其中就包括齊家的盤子總是平白無故的犧牲,更換的頻率非常之頻繁。
這倒是不稀奇,但問題就在于陳大娘昨天才在市集上偶遇了買盤子的路千玖。
陳大娘咂巴咂巴嘴,這盤子的壽命也忒短了點吧,年輕人可真是會造啊。
陳大娘還想跟路千玖嘮兩句,路千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她懶得應付這些啰里八嗦的婦人,直接了當開口:“大娘,要沒什么事你就讓讓。”
還打算勸勸路千玖和齊景之好好過日子的陳大娘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下意識讓開了路。
反應過來之后,她對著路千玖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人啊,一個妾室還敢這么囂張,老娘可是正妻!”
說完陳大娘還是不過癮,又繼續輸出:“就這個脾性,難怪丈夫不回家,活該!”
深惡痛絕了路千玖一會兒后,陳大娘又很快恢復了對路千玖的好感。
因為路千玖可是她們茶余飯后的話題。
她們這群老太太日子無聊,這條巷子里又少有事情發生,就只有路千玖能為她們提供些談資了。
看著路千玖已經消失的背影,陳大娘不再戀戰,轉身就走。
她可得抓緊時間回家吃飯,然后到街頭去跟朋友們好好聊一聊,一齊聲討路千玖。
也不知道老頭子做好飯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