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提前到了舊校區。薄霧在陽光下松松散散地分布在舊校區的上空，若不是建筑稍微有些破敗，這應該是個充滿朝氣的早晨。
我站在圖書館外面，沒有進去。我來得很早，我在電話里告訴秦南星和徐淑華的時間都是早上八點，而現在，只有七點。
圖書館的門被人從里面推開，我看過去，是忒恩斯。
“你一直在這里？”
“嗯。”他站到我身邊。
“想說什么？”雖然我沒有看著他，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有什么話要說。
“這之后……可能就沒有這樣的時間了。”
“什么意思。”我看著晨光里的舊校區，霧已經快散盡了，我看著地上散亂的影，能猜想出過去時這里的熱鬧。
“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這話的性質近似于告白，但是我并不討厭，但是我也不想回應，就如同他無法真的告白一樣。
我們都有自己的未來，我們不是同路人。
“那就在這等到他們來吧。”
戶外很冷，尤其現在是清晨，但是我不介意在這里多站一會兒，甚至想讓這段時間再延長一點，不貪心，就一點。
“我昨天去療養院了，就對面那個。”我開了口，絮絮叨叨地把昨天的事情都講給了他。
“應該是有什么東西在那里降臨過，你看見的，是它留下的痕跡。”
“和你們說話真難懂。”就像是解讀詩歌里的各種指代一樣，僅僅是要理解每句話的意思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因為事情的過程還有參與人物不清晰，我也看不到全貌。”他笑著看向我，我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笑臉，就不自覺把視線移向了別處。
好看是好看，但總覺得如果盯著看，就肯定會發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就斷絕這種可能。
七點半，秦南星和徐淑華一起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里，這時候霧已經散盡了，只有晨光落在校園里。
“大家都到了，那就進去吧。”到了這個時候，我反而平靜下來了，因為這一切的結果都已經被寫好了。
謝茲還是坐在那張椅子上，他看著我們進來，笑了笑：“你們已經想好了。”
“江城已經做出選擇了。”我看著他，他明顯在看著我身后的徐淑華。
“徐書記，不用給你的人打個招呼嗎？”謝茲明顯是過去就認識她，或許有一些線索，有可能也是謝茲主動給出的。
“不用了，他們隨時都在準備著。”她看向謝茲的目光，也意外的平和。
謝茲嘆了口氣，伸出一只手，身上紅衣的顏色開始向著他的手心聚攏，最后，那片紅在他的掌心上凝成了一顆紅色的二十面骰子。
外面沒有任何變化，謝茲起了身，走了過來，把手里那顆紅色骰子丟給了忒恩斯。
“你要干什么？”忒恩斯問他。
“別告訴我你敘舊還沒敘夠，我就留在這了，你們準備準備，該出發了。”謝茲站在了徐淑華身邊。
秦南星拿出車鑰匙，要遞給徐淑華。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南星，你怎么會是……”
“徐姨，我就先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秦南星把車鑰匙塞進徐淑華手里，退到了我們這邊。
“走吧，”謝茲拍了拍她的肩，“你看著長大的秦南星早就不在了。”
徐淑華沉默了片刻，跟著謝茲離開了，門關上的時候，秦南星往門口看了一眼。
“開始選吧。”忒恩斯并沒有給我們留下太多時間，他拿出自己的那顆骰子，白色的骰子浮在空中，開始展示出各個世界的模樣，宛如一臺大型投影設備。
我看了一圈下來，剩下的18個世界，有8個極小的世界，大概也就一城一鎮的大小，存有大量鬼怪，進去了大概就是逃亡到離開；還有4個存在喪尸的世界，感染情況都已經波及到了多數人類城市；還有兩個正處于戰爭期間的玄幻世界，民不聊生、血流漂杵；剩下的4個，就好像是看著那個世界的攝像頭被打碎了一樣，顯示黑屏。
我被震撼了：“這是之前被影響了嗎？”
“嗯，抱歉。”
我不是很清楚他這個“抱歉”是什么含義，或許是在為了之前坑我的那個條件做道歉？
“黑屏的那幾個是怎么回事？”
“失聯了，觀測不到，但是總體的世界情況沒問題，也是bug比較容易解決的世界。”
“難不成這些世界里有可以自行解決bug的力量？”我直接把自己心里想的說了出來，一個已經“失聯”的世界，還可以做到總體沒有問題，那么這些世界的“失聯”，有沒有可能是主動的？
“我不確定，因為我觀測不到具體情況。”忒恩斯一副無能為力的表情，看著讓人沒火氣。
“白默，”秦南星盯著那些投影開口了，“我有對付喪尸的經驗，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看向忒恩斯：“你能保證把我們送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嗎？”
“能。”
我看著那四個喪尸世界，挑來挑去，最后選了個看起來喪尸移動速度最慢的世界。
“確定了嗎？”
“嗯，就13號吧。”我看著那片投影背后的數字，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會在第五天之前找到你們。”
“好。”我沒問為什么，顯而易見，他對這些世界的掌握也并不熟練。
“出發了。”他說出這三個字，我閉上了眼。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聞到了濃郁的書香——我居然被送到了一座圖書館里。
想起不久前還在驚嘆大型圖書館，還努力擠時間要在圖書館里多待一陣子的自己，我多少覺得有些尷尬。
我環視了一圈，發現我不遠處有一排椅子，附近的桌子上擺著一堆零食和飲料。
記憶緩慢回流，現在我眼前這些東西，都是之前的我在喪尸危機爆發后，在網上看到相關的消息，偷偷利用圖書館管理員的身份提前閉了館，并且把水吧和小超市里的零食和飲料轉移了一部分到二樓來。
剩下的那一部分，是之前的我留給別人的，現在只有二樓通向一樓的門鎖著，一樓大廳是開著的。
之前的我寄希望于政府，希望能用這些物資堅持到救援抵達的那一刻，現在是我躲在這里的第三天，那些零食只被消耗了五分之一。
之前的我還帶了武器上來，是一把鐵釬，現在它正躺在地板上。這是個不算明智的選擇，但也算是有優勢，記憶里的喪尸行動很慢，鐵釬只要扎的不深，還是有機會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