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并無獨孤姐弟的身影,伙計看到諸葛鈺進來,便熱情地贏了上去,“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的……”
“適才有一對姐弟,一前一后進來。”諸葛鈺打斷了伙計的話,沉聲道:“他們如今在何處?”
“什么姐弟?我從未見過。”伙計皺了眉,“這位公子,您也看到了,小店就這么大點地方……”
“不肯說?”諸葛鈺難得失了耐心,冷聲道:“那我便問得更清楚些,獨孤明將軍與其姐獨孤林秀,如今在何處?”
伙計愣了愣,很快變了臉色,“這位公子,您到底是什么人?”
“諸葛鈺特來請見貴店主人獨孤林秀。”諸葛鈺一字一句道:“還是說,貴店只認傅夫人?”
“什么獨孤小姐,什么傅夫人,本店一概不知道。”伙計一副趕人的架勢,“您要是不買糕餅,就別在這添亂,走走走!”
諸葛鈺似是早有預料,大剌剌地坐在了門旁的座椅上,“無妨,我可以等。”
伙計面色不虞,“不是,本店是小本買賣,您別在這耽誤做生意啊。”
“一年上千兩銀子入賬,也算是小本買賣?”諸葛鈺人坐得板正,話卻說得夾槍帶棒,“縱是在京城之中,也只有酥芳齋能做到。”
伙計干笑一聲,“您莫不是在說笑,本店一年怎么可能有上千兩銀子入賬……”
“是不是說笑,一看賬本便知。”諸葛鈺微微一笑,“既然貴店主人不愿相見,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您要做什么?”伙計滿臉戒備之色,就見諸葛鈺從懷中拿出令牌,展于他面前,“查案所需,要借貴店賬本一用。”
“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啊……”伙計忿然擋在諸葛鈺身前,不待多說什么,就聽身后傳來了另一道聲音,“把賬本給諸葛大人。”
聞聲諸葛鈺的目光越過伙計,落在了款步而來的獨孤林秀身上,“獨孤小姐,多謝。”
“諸葛大人,傅聰南咬死不和離,你便是拿到了賬本,也沒什么用。”獨孤林秀神色郁郁,“更何況,我手中的賬本只是其中極小一部分……”
她沒有說下去,諸葛鈺定定地看著她,“倘若無用,獨孤小姐為何聽完了傅聰南的話,便來取這賬本了?”
獨孤林秀沉默了許久,直到伙計拿來賬本,交到了諸葛鈺手中,她才道:“諸葛大人,走好不送。”
諸葛鈺收下賬本,向獨孤林秀行了一禮,便離開了糕餅鋪。
然而他走出不過兩條街,就被獨孤明攔在了僻靜處,“諸葛大人,我姐愿意把賬本交給你,但我不愿意。”
“難怪適才沒有見到獨孤將軍。”諸葛鈺略一沉吟,“獨孤將軍,你可知這賬本里記錄的是什么賬?”
“不知道。”獨孤明神情凌厲了幾分,“但我知道,那是我姐保命的籌碼。”
“保命的籌碼?”諸葛鈺重復了一遍,勾唇道:“獨孤將軍未免有些小瞧令姐了。”
“什么意思?”獨孤明面沉如水,諸葛鈺面上笑容更盛,“也未免小瞧我了。”
他話音未落,一道身影便已落在了他面前,擋住了獨孤明的視線,“諸葛大人的意思是——這賬本,獨孤小將軍你要不回去。”
“世子夫人。”獨孤明看著從天而降的方紫嵐,眼中多了一抹殺意,“若我非要不可,你待如何?”
“獨孤小將軍,你這是要與我動手?”方紫嵐饒有興致地笑了笑,“你可想清楚了,諸葛大人在此為證,若是我有什么閃失,獨孤家如何向汨羅忠正王府交代,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獨孤明雙拳緊握,方紫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屆時,獨孤家的罪過,就遠不止這小小賬本里的記錄了。”
“世子夫人,你究竟要做什么?”獨孤明近乎咬牙切齒,方紫嵐斂了笑,認真道:“獨孤小將軍,你只要保證自己不被卷進去便好。旁的事,我來做。”
“旁的事?”獨孤明顯然不相信方紫嵐的話,她卻渾不在意,直接道:“譬如與謝先生談交易,用這賬本換令姐的平安。”
“與京兆府尹謝晏平大人有關。”阿宛面露憂色,“他說許攸同大人府上并非尋常走水,而是有人故意縱火,且府中所有人在此之前就都被殺害了。縱火,只是為了掩蓋殺人的真相。”
方紫嵐斂了神色,淡聲道:“阿宛,你想說什么?”
“方紫嵐,總有人會發(fā)現(xiàn)事實真相。”阿宛按住了方紫嵐的肩膀,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謝晏平大人不會善罷甘休,只要他繼續(xù)追查,總有一天……”
“縱然有那么一天。”方紫嵐沉聲打斷了阿宛的話,“我也不會逃避。”
“可是……”阿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道:“據(jù)我所知,謝晏平大人已在宮城外跪了一天了,昨日剛下過雪……”
她說著頓了一頓,才道:“若是謝晏平大人死諫,陛下不可能置之不理。事情鬧大了,百官乃至天下人,都不會輕易作罷。”
“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方紫嵐的神情晦暗不明,“許府上下幾十口人一夜喪命,不論怎么看都是驚天大案。”
“那你竟然還能坐得住?”阿宛的眉頭擰成了一團,方紫嵐不置可否道:“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不然你以為太皇太后娘娘為何突然回宮?”
聞言阿宛愣了愣,“這兩件事有什么關系嗎?”
方紫嵐并未直接回答,似是而非道:“倘若陛下親下江南,京中便需要有人主事。朝堂之事可交由玉成王殿下,后宮之事可交由皇后娘娘,但這一城之人……”
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了片刻,才道:“需要有一位能穩(wěn)定人心的上位者引領。”
“玉成王殿下與皇后娘娘不能穩(wěn)定人心嗎?”阿宛疑惑道:“以他們的身份地位,穩(wěn)定人心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嗎?”
“未必。”方紫嵐搖了搖頭,“太皇太后娘娘歷經(jīng)前朝之亂與三代帝王,比任何皇親國戚都更能穩(wěn)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