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朝中一片寂靜,無人上前為蕭王爺求情,就連反對革新的黨派也沒出來針對。
他們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就算再怎么看不慣蘇青墨的做派,以他們目前的實力也無法將其擊倒。
老丞相死后,所有人都在唾棄他,將蘇青墨這個禍害徹底帶上臺前來。
記得那時,老丞相已經氣勢洶洶的領兵沖進城門,他已經做好了逼宮的準備。
城中各門各戶禁閉門窗,唯恐被牽連,街上燈火通明,皆是一片片拄著火把的騎兵。
不過是一小部分騎兵,另外的兵線分別從四面八方不斷涌來。
當老丞相沖到門口時,便被中尉孫運攔下。
“林敬禮,你竟敢帶兵入城,逼宮直上?”
老丞相姓林,名為敬禮,他身著盔甲,帽子掩住了自己花白的發,只能看見他蒼老的臉上一陣扭曲。
緊接著發出狂笑:“皇帝換我兩天可不行?”
“名不正言不順,你這個逆賊。”孫運破口大罵,但也沒拿出自己看家本領,身為中尉,本是負責京師安全,指揮禁軍,現如今卻連城門都沒守住。
他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勸退老丞相,與其說是勸退,不如說是罵退,如果中途受點傷再好不過,也能抵一抵自己的失職。
“你瞅瞅你,已經花甲年了,你這功利心有什么用,還不是沒兩天腿一蹬就沒了?”孫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粗聲厲語道。
這一罵可懟到林敬禮的痛處了,他拿起一桿標槍騎馬直沖,一槍懟到孫運胸口。
孫運瞪大眼睛,直直指著林敬禮,轉眼已經倒在地上,地上的突飛揚塵,將他的臉逐漸模糊。
林敬禮帶隊沖入皇宮,見人即殺,勢不可擋,整個皇宮籠罩在血色迷霧之中。
正當此時,蘇青墨手執一杯茶盞,放于唇邊輕抿一口,抬手放于桌案前,轉而又不緊不慢的起身,看上去好不愜意。
今天他身著一襲白衣,略顯瀟灑,與外界的戰場喧囂格格不入,倒是顯得格外寧靜。
而他即將的行動卻狠狠打破了這份寧靜,他緩緩從袖口拿出來那枚虎符,略帶嫌棄的掂量著,眼底一片漆黑。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再看時是他遠去的身影。
戰場刀光劍影,劍起劍落,銀光乍現,又突的消失,便是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林敬禮的隊伍已經沖進大內,大內精兵奮死抵抗,卻也沒法阻擋車輪一般的士兵。
多桿長槍直直懟上林敬禮面前,竟是幾十個黑衣人,攜帶著黑色面罩,讓他們的面目模糊不清。
林敬禮定睛,眼神眥裂,兩眉一橫,大吼一聲:“休要擋我去路。”
想是已經做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決心了,他揚起自己帶血的劍柄,從側面抵住了長槍,接近力氣往側面攪動,已是使出洪荒之力。
這十幾名黑衣人再怎么厲害也是敵不寡眾,也只能拖他們一時,再怎么也擋不住這么多士兵的鐵騎。
此時已經筋疲力盡,既要全力攻擊林敬禮,又要分神去抵擋士兵的偷襲。
互相對視一番,心中已經明了了,怕是今日就會戰死在這里。
他們取出藥丸,一口塞入,只是頓時力量大增眸中充血,肌肉擴張,直直沖著林敬禮而去。
林敬禮一看,心底發覺不妙,轉身沖進士兵堆,士兵看到他轉身往回走,一一圍住他,形成人肉墻,將他牢牢保護在里面。
此等場景,硬是以人力來消耗,縱然這些黑衣人再怎么厲害,也終究抵不過里里外外的人。
等他們眼睛徹底充血時,竟然一一在不遠處爆體而亡,鮮血濺在石面上,還帶著少許血肉,讓人難以忍視。
一輛深色馬車從宮門處緩緩駛來,在這血雨腥風的夜顯得神秘而又詭異。
林敬禮已經逼近皇帝所在的主殿,后宮里的妃子們都守在主殿外瑟瑟發抖。
皇帝已然朝不保夕,但她們沒人敢亂動,但凡出去的人,無一不是被抹了腦袋。
“貴妃姐姐,這可怎么是好啊?你說我們會不會……”膽小的柳妃小聲問道,手上還攥緊了一個淡粉色手帕,害怕的時候好生我見猶憐。
“閉嘴!”徐貴妃不屑一顧道:“一遇事就慌成這樣,規矩都白學了?”
此時位份最大的就是她了,徐貴妃冷眸睥睨的看著面前的嬪妃們,冷聲道:“今日誰若敢大驚失色,亦或是臨陣脫逃,殺無赦。”
所有嬪妃都噤言,大氣也不敢喘那么一聲,就怕觸怒徐貴妃。
只當是應了如今逼宮之場景,突的一聲悶響,天雷大作,狂風四起,瓢潑大雨滾滾傾斜而下,砸在地上濺起一截水柱。
這一聲雷響將外殿的嬪妃們嚇的不輕,有些害怕的捂著嘴,拼命的收眼淚,就怕貴妃一個不高興將她們推出去。
有的妃子用手帕擋住自己發紅的眼,有的緊緊攥著手,身體微顫,個個千姿百態。
雨聲伴著雷聲,中間突的冒出清咳:“咳咳,貴妃進來,其余人留下。”
蒼老虛弱的聲音響起,昭示聲音主人的命不久矣。
貴妃聽言,抬手用手帕輕輕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眉心微蹙,緩緩進去,關上了門。
不遠處明黃色的帳子里就是她的夫君,那個年邁的老皇帝,同樣也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她也不年輕了,偶爾頭上冒出的一兩根銀發也能讓她大驚失色,縱然如何保養,粉飾下也能察覺出臉上一兩縷皺紋。
皇帝依舊將她擺的高高的,卻遲遲不肯封后,這個位置他本就不打算給她,而是留給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縱她恨,卻又無可奈何,又需故作端莊閑雅,去維持現狀。
她一步步接近帷幔,當她走到皇帝身前,隔著帷幔神情復雜的看著他,輕聲細語道:“皇上可算醒了,臣妾們哥哥都擔心的緊呢。”
“拉開帳子吧,讓朕好好瞧瞧你。”
徐貴妃不情愿的收好自己的表情,抬手將帳子拉開。
老皇帝面色蠟黃,已是油盡燈枯,他艱難的抬起自己顫動的厲害著的手,似乎是想拉住她。
貴妃緩緩收回手,不肯去觸碰,她的眸色深沉,涂著丹蔻的指甲緊握,扣進手心里,讓她除卻多余的情感。
皇帝渾濁的眸子忽明忽暗,最后一陣嘆息:“罷了,你也不必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