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吊唁
已經確定了第二天尸體能夠從醫院的地下室里面運送出來,所以陳峰等人開始專注于聯系冷藏車。
也許有些人可能不理解,為什么要用冷藏車,這冷藏車的作用就是冷凍尸體,保證尸體不會出現異味,腐爛等,雖然國家號召火化尸體,但是中國傳統文化是葉落歸根,再加上也想讓家里面的那些親人見他最后一面,所以才會將他運出來,送回家去。
最后陳峰在網上聯系到了一個冷藏車,最后以一萬三千元的價格成交。
晚上十點鐘,夜幕降臨,路邊的爭吵已經結束,歌廳的狂歡,情人的浪漫,卻和我們無關。
我們帶著沉痛的心情,走向那希望與絕望并存的地域——醫院。
這是一個不太大的醫院,陳峰也從來都沒有進去過,從后門進入,直接進入他們那所謂的太平間,那是一個與這個醫院格格不入的地方,門楣感覺都是低了許多,一位看起來六十多歲慈眉善目的老者已經恭候多時,在他身邊的那個中年人就是工地的包工頭,我叔叔的老板。
“你們是從外面叫的車?”那老頭一看醫護擔架上面并非是這個醫院的標志,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看著轉身就走的老者,包工頭頓時間就慌了,沒想到自己談了半天才談攏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又有了要崩的跡象。
“你們干什么?這么早把這東西拉進來干什么?”
包工頭抱怨一聲,隨后就一路小跑追了進去,只剩下陳峰等人在外不知所措。
“他要三萬塊錢,否則尸體你們拉不走。”
沒一會兒,包工頭就走了出來,只是臉色陰沉,顯然對方這樣耍無賴也是讓他很惱火。
“湊湊吧,看看都有多少錢。”父親最后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我手里面還有五千”
“我還有一千”
“我現在還有兩千”姐夫說了一句,然后接著說道:“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姐夫最后又拿出來了一萬塊錢,但是距離他若所要求的三萬快錢還是差了很多,在眾人無奈之時,陳峰說道:“我這里還有一萬多,剛好夠。”
其實這種事本不是陳峰該插手的,畢竟他也不大,二十二三歲,還未成家,但是現在事情緊急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錢打了過去,尸體也成功的運了出來,本以為一切就要結束的時候,父親竟然做一個出乎大家所有人的預料。
他,不走了。
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家心中甚是震驚,要知道兄弟幾人中,只有他們兩個關系是最好的,如今兄弟撒手人寰,他的心中自然是極痛的,本就無處發泄,剛好遇見一個不長眼的,竟然順勢敲詐,如何讓人不惱火,不氣憤?
但是身為他的兒子,他的兄弟,他的親人,在經過短暫的震撼之后,如何想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他是想要去出了這口氣,更是履行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一會把我兄弟弄出來,你們先走,我去宰了他。
本來以為只是一時的氣話,沒想到他竟然認真了。最后還是在眾人的強拉硬拽之下,才將父親拉上了車。
只有陳峰在關閉車門的那一瞬,看著這個醫院的大門,若有所思,那眼神仿佛是透過了一切,像一把刀子,直插心臟,那名老頭的心里也是猛的一冷。
xxx,別怕,咱們回家了。”
“爸爸,別怕,咱們回家了。”
“兄弟,別怕。咱們回家了。”
“叔,別怕,咱們回家了。”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是有些神神叨叨的默念著什么……
如果說秋季的夜晚是寒冷的,那么冷藏箱中的冬季無疑是更讓人記憶猶新。
連續行駛了六個小時,我們就在冷藏箱中呆了六個小時,中途因為加油,我們這才出來透透氣,那感覺,都能感覺到身體中的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它們在貪婪的外界相對來說較高的溫度。
第二天上午九點,我們順利到達目的地,一群人這才開始真正的忙碌起來。
因為爺爺已經是九十多歲的高齡,為了不讓他承受老來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在前一天晚上就被姑姑強行的帶走了。
在院子里面,陳峰見到了分別多年的親人,他們有些甚至已經數十年沒有見,但是此刻卻沒有一絲再見時的那種喜悅之情,唯有掩飾不住仍掛在臉上的淡淡的悲痛和無盡的憂傷。
將院子里面東西清理完以后,接下來就是請下叔叔的遺體,叔叔被放在擔架車上一路送進房間,這短短的十米,對于眾人來說卻是如同千里,每一步都是如同深陷沼澤,難以前行。
“xxx,別怕,咱們到家了。”
“爸爸,別怕,咱們到家了。”
“兄弟,別怕。咱們到家了。”
“叔,別怕,咱們到家了。”
……
喪事,自古以來都是一件大事,所以當親戚朋友知道以后,無疑都要過來吊唁,更何況是這種人還未到家,信息都已經傳遍的情況?
到家的第二天,吊唁的人就已經陸續趕來,雖非親子,但是作為年齡較大的兄長,自當承擔一些責任,于是跪坐在靈前燒紙錢回禮,也成了陳峰最大的任務。
大約又過了沒多久,嬸子的兄弟前來,陳峰領著兄弟出門相迎,看到人的那一瞬間,“撲通”一聲,三人的膝蓋都是與地相接,額頭觸地,眼淚忍不住的滑落……
這日子無疑是壓抑的,悲痛的,同樣的也是有些無奈的,只是陳峰突然感覺到自己心里面怪怪的,有種心痛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不是特別明顯。
“怎么了?”父親頂著兩個黑眼圈走過來說道。
“不知道,心口剛才似乎是痛了一下,很短暫,但是真的很痛。”陳峰皺著眉頭說道。
“注意點,我這兩天也是心口隱隱作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父親說了一句,隨后將手中的碗遞給我們說道:“現在還早,你讓他們把飯吃了,然后你也去吃點吧,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一會他們還得去地里面,隨后還得下葬,事情還多著呢。”
“我知道了。”陳峰答應一聲,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這兩個堂兄弟,畢竟一會老大還得去墳上鏟第一鏟,回來后還得弄這弄那,到十點多點,就該下葬了。
那個小家伙還行,說兩句就聽話的吃東西,但是這個年齡大些的,卻是更難勸說,這種傷痛卻是非比一般。
最后陳峰終于勸他吃了一些,這才安下心安,但是心中卻是有一種另外的不安正在悄悄地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