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風一行人在天玄派逗留了兩日,便啟程去找藥王谷去了。
本來應該先回魔族,將各派的寶物歸還了去,但是鑒于青木派的嗜血藤還沒有完全恢復,赤風就決定先去找藥王谷。
一來,這能夠突出魔族對謝凌天命令的重視,同時也有借口晚些歸還寶物,這二來,莊楚的毒,已經病入膏肓,若再拖延,恐怕就無回天之力了。
知道要去藥王谷,施暖玉著實激動了一把,這些日子,這也許是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幾人乘著玉舟,由赤火操縱著,向東海方向飛去。
剛走沒多久,赤風就拍了拍赤火的肩膀,說到:“取道玄冰山,我們先去趟寒武門。”
赤火一愣。
同時驚訝的還有一直默默坐著的施暖玉,她聽聞此言,立刻站了起來,問道:“為何要去寒武門?”
赤火大約已經明白了赤風的意圖,默默地轉了向。
“我之前答應安排跟你母親見面的,此去東海路途遙遠,不一定什么時候回程,所以我想,還是去之前讓你們母女見個面。”
此時去寒武門,不是個好時機。不過是赤風見施暖玉整日悶悶不樂,所以臨時起意,想讓她高興一下罷了。
施暖玉當然知道如此,便立刻搖頭,局促的說到:“其實不用的,不必為了我專門走這一趟!”
赤風為了她,竟然拖慢了整隊人的進程,這讓施暖玉非常惶恐,同時也難以接受。印象里,除了母親,沒有人會花心思這么對她。
赤風拍著她的肩膀讓她安心:“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些事情,你越是害怕,它越是成為問題,越會拖累你。所以,要學會主動去面對。”
施暖玉愣住了。
害怕嗎?好像是有點。
之前想方設法的要回家,突然發現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但是那可是她的家啊,生她養她的地方,如果真回不去了,她還能去哪兒?
所以她害怕,害怕再見到施南星,害怕她爹真的不肯要她了。害怕見家里人,怕他們都不肯要她了,不管因為什么原因。
還有,害怕那個血淋淋的,殘酷的真相。
人在面對解決不了的問題時,總是本能的選擇逃避,選擇無視,總希望這不是真的,總希望過一段時間,也許事情就能過去了。
所以,赤風早就看出來了嗎?為什么他總是什么都知道?
“吁——”
施暖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既然他這么厲害,是不是也可以幫她解解惑。
“你說。”赤風心里很高興,她終于放下心防,要把他當成自己人了嗎!
施暖玉卻不知從何說起,支吾了一陣,“嗯……那個,就是……”
赤風很耐心,很認真的聽著,沒有半點催促的意思。
“你看,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事也很清楚。離軒呢,他想要好好修煉好好學習,將來奪回狐王之位。而鳩雀,雖然不得禽族首領的待見,卻也……”
施暖玉不知該怎么表達。
“你是想說,你現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將來要怎么辦?”赤風笑著幫她總結到。
“對!”
施暖玉終于知道這些天她為什么總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想發泄又找不到突破口。原來自從在赤魔山遇到施南星以后,她的生活就沒有了目標。
“我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我的目標一直都很明確。”赤風認真的說,他的目標,就是替父母報仇,還有振興魔族,“但是有一點我知道,不管任何時候,提升自己的能力,總是沒有錯的。”
“提升能力?”
“對。自身能力,不僅僅是指修煉程度,還有心智,心境,城府,忍耐力……等等。”赤風堅定的說。
施暖玉迎風而立,似有所悟。
玉舟的速度迅速,很快就看見了玄冰山那晶瑩剔透的山頂,雖然因為冰種丟失,部分寒冰已經開始融化。但千年冰凍的根基,還是蔚為壯觀。
施暖玉看著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山峰,心情十分復雜。
“你爹估計不想讓你回去,走正門的話肯定行不通。你可知道有沒有上山的小路,既能找到你母親,又不會被人發現的?”赤風問。
“可以從后山爬上去,繞過冰封的山頂。我娘的院子,就在寒武門的最后面。”施暖玉說。
“好吧,那我們就降落在玄冰山的后山,為了隱秘一點,你和于叔就別去了。”赤風轉頭對赤火說,“至于九代婆婆,您就隨便活動吧。”
“哎,好嘞!”九代婆婆老態龍鐘的坐在一把交椅上,滿臉褶子的笑著說。
于是,施暖玉帶著赤風下了玉舟,從玄冰山的后山往上爬,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甚至沒有御器,像兩個采藥人一樣,穿行在密密匝匝的樹林里。
兩人都是修為在身,倒也不覺得累,很快就繞過了山頂,找到了施暖玉母親居住的院子。
越過低矮的院墻,可以看到里面整潔如新,平整的小路旁擺放著各色的花草,正開得鮮艷。看樣子是每日打掃。
施暖玉舒了口氣,知道母親依舊住在這里。
她心情復雜的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房間也不大,卻收拾的停停當當,十分規整。
接近屋門的時候,能夠聽到屋里傳來的熟悉的紡織聲,吱吱呀呀敲的施暖玉心如亂麻,禁不住的就濕潤了眼睛。
母親是個溫婉又寡淡的性子,不愛爭強好勝,也不愛過于喧鬧,大多時候都以種花紡布為樂。
如果沒有她,母親也許會跟父親相處的很好吧。
施暖玉心下黯然,也許父親是對的,她生來便是個錯誤。
“誰啊?”
正在此時,從屋內傳出一聲熟悉的詢問。
施暖玉再也忍不住眼淚,稀里嘩啦的流了下來,叫了聲:“娘~”那句“我回來了!”卻早已梗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
屋里的吱呀聲立刻停止了,接著是慌亂的腳步聲,然后“吱呀”一聲,門開了。
施暖玉終于看見了朝思暮想的母親,一年不見,她瘦了許多,憔悴了許多,也——蒼老了許多!
“娘!”本有千言萬語,此刻的施暖玉卻只能喊出這一個字,然后撲倒在母親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溫祁也是熱淚盈眶,撫摸著女兒的后背,哽咽答應:“哎!”
赤風見到這種母女團聚的感人場面,心里無不動容,同時也覺得自己在這兒太多余。于是轉了個身,走出院子。
這個時候,還是給她們母女單獨留一點空間比較好。
走在寒武門厚重的玄冰下面,赤風覺得有些冷。
為了不讓人發現,同時也為了給施暖玉母女望風,他往高處走了走,剛好在玄冰山厚厚的冰蓋下面。
從這里,可以很容易的看到溫祁的小院子。
之前很多人都提醒他,施暖玉是仙族人,不管怎么說根基都在仙族,所以無論怎么對她好,都可能是白費力氣。
可赤風卻始終相信,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包容,她早晚都會被感動的。
剛才看見她們母女團聚的情景,赤風突然覺得,其實無論最后施暖玉能不能為魔族所用,他做的一切,都已經值了!
正想著,突然看見一個人影慢慢走近溫祁的院子,赤風心中一緊,心道:“不好!”
來的人不是別個,正是寒武門的掌門,施暖玉的爹,施南星!
只見他步履匆匆,很快就要走到院門口了!
不能就這么讓他闖進去,赤風來不及多想,一個飛身沖下去,正落在施南星面前,故作平靜的大聲道:“施掌門,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