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坦白局
堂上坐著四、九兩位皇子,還有急得團團轉的言相。
一見言默進來,言相立刻迎了上來,板著臉問:“你哪里去了?知不知道這里很危險!在陌生的地方怎么可以自己亂跑!”
未等言默開口,林葉就說:“言大人不必憂心,是小人陪著大小姐在四處逛了逛,偶然遇見了一位毒師,把他帶了來。大小姐這是為了解南城瘟疫,在竭力想辦法。還請言相莫要怪罪。”
“毒師?”言相看向毒老頭,不太相信地說,“你們知道瘟疫多嚴重嗎?短短兩天,已經增加了三倍之多,全城的大夫都集中起來想辦法了,卻無藥可解,你們不知道哪里找來一個毒師,有什么用!”
說罷,廣袖一甩,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林葉走到司明成身后,對他耳語了幾句,司明成的眼睛瞇了起來,說:“試試吧,說不定有用。”
起身,恭敬地朝毒老頭拜了拜:“那就拜托您了。”
毒老頭聞言點了點頭,開口說:“我要去一趟瘟疫爆發的地方。”
“爆發的地方?”司明煜問,“我們把病人都安置在城外莊子,先生是否想去莊子?”
老頭搖搖頭說:“不是,我要去第一個爆發瘟疫的地方。”
司明成和林葉對視了一眼,說:“好,本王這就備馬。”
二人帶著毒老頭剛打開廳門,蘇笑兒就急吼吼地闖進來,身后還拉著一臉嫌棄的言卿。
“一臉嫌棄?我是不是看錯了?”言默暗忖。又偷偷瞄了言卿一眼,眼睛微微上翻,嘴角抿著有些下垂,就是一臉嫌棄還在翻白眼啊!
“九殿下,我在外面聽到你們說要去爆發瘟疫的地方,請帶上我們吧!”蘇笑兒大聲對司明成道,一邊說一邊扯著言卿的袖子,似乎在表示“我倆都想去”。
誰料言卿忽然一甩手,冷著臉,聲音冰涼:“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就好。”
蘇笑兒一臉驚愕地扭頭看她,表情變幻莫測,震驚又失望的模樣:“卿卿,你不想為大燕國的百姓做點什么嗎?你不想為皇上分憂嗎?”
“呵。”言卿冷笑一聲,忽然貼近蘇笑兒的臉,說:“我的好姐妹,這種好機會就留給你了。”然后一個轉身,瀟灑離去。
言默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己只是消失了短短一天究竟發生了什么,這倆好閨蜜怎么就突然翻臉了?而且貌似,是言卿單方面的宣布關系破裂……
這樣說起來,好像很久之前就覺得言卿和自己記憶中的不太一樣。自己筆下的女主雖然設定清冷孤傲,但是對自己的親友團都親昵,可是這個言卿,身上總是透露著一股淡淡的憂傷,還有不符合她閱歷的冰冷氣場。
司明成見此情景淺笑道:“疫情重區,兇險異常,笑兒還是呆在這里吧。”
蘇笑兒立在原地,緊攥拳頭,一口銀牙都快被咬碎了,還是得笑著回答:“好,我聽九皇子的。”
她不明白,卿卿為什么突然對她有這么大的敵意。上次言卿救下九皇子后,就很久沒有出門,也沒有找她。有一次她在街上閑逛忽然看見言卿在一間鋪子里看布,她忙去打招呼,沒想到言卿只是冷漠地看了看她,然后轉身走了,一句話沒說。
她不明白為什么,二人十多年閨中密友,言卿從小受言默的欺負,都是她蘇笑兒一直陪伴她,安慰她。她能去春宴,也都是她蘇笑兒的功勞,才讓她救下九皇子……
想到這里,蘇笑兒的拳頭握得更用力了。
憑什么,明明是她五歲開始就喜歡九皇子,九皇子卻對言卿更上心,就因為她救了他?!
憑什么,她明明已經一再忍耐自己的感情,決定了如果言卿有意自己就讓著言卿,結果言卿還對她甩臉子讓她難堪?
憑什么?!
蘇笑兒的妒火和不甘一瞬間燃燒了起來,緊緊咬著牙關杵在原地站了近十分鐘。
直到廳堂里人都走散了,言默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對蘇笑兒說:“你特么到底想什么呢,你的九皇子都到地方了。”
蘇笑兒轉過身狠狠瞪了言默一眼,腳下生風似的離開了。
“切,真沒勁。”言默扔下一把瓜子殼,招呼采月:“收拾一下。”然后邁著歡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找到了毒老頭,就相當于解決了瘟疫,解決了瘟疫,就相當于自己立了大功一件,也就相當于自己的光環已經大于女主了啊喂!自己離成功又邁進了一步!
不過言默對自己的計劃進行了一點小小的改動,成為女主可以,但是她希望把男主刪掉,她想獨自美麗。畢竟,迄今為止,司明成身上就沒有能夠吸引到她的地方,甚至連龍套林葉都比不上。
她深刻地反思自己為什么會寫這樣一個男主出來。都是她的過錯,如果可以回到現實,她一定會重新溫習一遍九年制義務教育里學到的所有內容。
無所事事的言默想起那個變化很大的女主,決定去找她試探一下,問個清楚,以便對未來的事情更有把握。
結果找了一圈,里里外外都沒見言卿的人影,言默認栽地在城主府里閑逛,忽然路過一個偏房,從里面傳來細小的人聲。仔細聽聽,好像是一男一女,具體說了什么就聽不清楚了。
“不是吧,不會碰到下人偷情吧……”言默咂舌。這種事情,紅樓里可是常有,萬一真讓她給碰上了,那不得尷尬死。
正打算腳底抹油溜走,女聲忽然提高一個度,非常清晰地說:“你還是不信我!”
接著傳來一個聲音較小的男聲:“你怎么證明?”
言默一愣一愣的,這倆聲音,怎么聽著就這么這么這么熟悉呢?這不是言卿和林葉嗎?
他倆咋認識的啊……怎么還會單獨在一個小房間里?
言默的心突突地跳,緊張地湊上門,貓起腰,里面聲音卻戛然而止。下一秒,門忽然打開,她被一只有力的手直接拽了進去,毫無防備地“哐當”摔在了地上。
“言默?”
“默兒?”
兩人同時驚呼。
言默又尷尬又屁股疼,只得傻笑兩聲:“那個,我剛剛出來找言卿,沒找到……呵呵……”
“你找我干什么?”言卿冷冷道。
我當然想問你究竟發生了什么性格變化這么大啊!
可我不能在這里說啊!
言默心虛地看了看她:“就是想關心一下妹妹,你跟蘇笑兒不是吵架了嗎。”
言卿撇過了頭,顯然不想說這個話題。
林葉接過話茬:“哦?默兒真的這么關心妹妹?”
看見他這副笑顏如畫的模樣,言默不知道哪來的怒氣,一下站了起來,陰陽怪氣地說:“不知道林公子是不是又干起老行當了,開始騙我的妹妹?你說,你拉著我妹妹單獨在房間里干什么呢?”
林葉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有些好笑:“如果我說是你妹妹拉我來的,你信嗎?”
“我信你個鬼!”言默翻了個白眼。
言卿看著兩人的一唱一和,神色倒是不再那么冰冷,有些好奇地問:“你們什么時候那么熟悉的?”
言默道:“我跟這位九皇子的軍事參謀,碰巧見過幾次,你呢,你為什么會跟他單獨在這里啊?”
言卿沉默片刻,走到門口,探出腦袋張望了一下,然后合上門,看著言默,語氣冷峻:“你真的是言默么?”
言默大驚,支吾著說“啊我,啊這”,林葉臉色也變了,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言卿直勾勾地看著言默,笑道:“你不是她。我知道我這個姐姐,自私自利,目中無人,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而你卻多次幫我,也沒有給我添堵。”
“……”那確實。
言卿接著說:“從我重新回到這里開始到現在,觀察了這么久,你是變化最大的一個。所以,你究竟是誰?”
“重新回到這里?”言默抓住重點反問,“你也是穿書的?”
不對啊,穿書的也是第一次來啊?
言卿不明所以,但搖了搖頭,看著林葉:“我剛剛跟他說了,我好像是重新活過來了。”
“臥槽,重生?”言默驚掉了下巴,滿臉驚恐,“你重生了?你為什么重生啊?我沒寫這部分啊!難道你婚后又發生了什么?”
言卿盯著言默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特殊的。說吧,你怎么回事。”
一旁的林葉已經目瞪口呆地杵著很久了,臉上掛著不可置信和懵圈的神情。
既然言卿這么坦誠,連這個事兒都說,那她也不藏著掖著了,咳嗽了一聲,言默壓低聲音:“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穿越了,穿進了自己寫的小說里。”
另外兩個人:?
“這么說吧,你們所在的世界,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筆下編造的故事。我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明白了嗎?”言默說著說著,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信。”二人齊齊搖頭。
“吶,你言卿上輩子是不是跟司明成成婚當了皇后?”言默隨口道來。
言卿表情一怔,點點頭。
“那我呢?”林葉好奇地問。
言默盯著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哈,你好像只是個龍套,我沒寫到你……”
言卿搖頭,道:“他是我皇兄。”
言默猛地睜大雙眼后退幾步,差點一個踉蹌摔倒:“臥槽,夜慕臨,你搞笑來的吧?”
二人齊齊瞳孔放大,言卿震驚道:“你真的知道他!”
言默捂住心口,艱難開口:“就是他把言默凌遲了,我特么做這一切就是為了避開他,沒想到他一直在我身邊,我特么……”
言卿聞言,扭頭望向林葉,即夜慕臨,語氣激動:“皇兄,這下你該信我了吧!我跟你說的,和她說的,分毫不差!”
夜慕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所以我本來應該娶蘇笑兒,然后,沒過幾年,我就被她毒死了?”
言卿鄭重點頭。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言默迷茫地詢問,“你被誰毒死了?我沒寫到這一段啊。我就寫到言卿和司明成成婚,然后夫妻伉儷情深啥的,就結局了呀。”
“那是我最后的美好時光。”言卿眼神黯淡了下來,“沒出一年,我懷孕了,生下一個小公主。但因為生產時出現意外,以后都無法生育了。司明成就那時候開始對我忽冷忽熱……沒過多久,后宮甄貴人生了個皇子,司明成立刻將他立為太子……本來也沒什么,可有一次皇兄帶著蘇笑兒來探望我,我突然發現……”
言卿頓了頓,接著說:“我發現蘇笑兒和司明成躺在一張床上,二人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嘔——”言默只想吐,這是什么沙雕劇情。
“然后我就立刻想去提醒皇兄,結果皇兄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藥,表示自己深愛蘇笑兒至死不渝。最后他們攜手回到臨國,而我知道了真相,被司明成軟禁了。可笑吧,臨死前他告訴我,太子是蘇笑兒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