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著玩，顧澤你別鬧。”易水寒從容地抽出顧澤手里的手術刀然后放回他腰間的袋子里，輕描淡寫地錯開話題，“我去找食物，你和蘇明耀好好待在這里。”

　　她這個決定并不是很適合如今的狀況，顧澤是個瘋子，他們都清楚這一點，但是易水寒也是個瘋子，蘇明耀也很清楚，只是她暫時是一個腦子清醒的瘋子。

　　他不能反駁易水寒，因為他暫時還需要依靠她——控制顧澤，控制住人類早已經日漸瓦解分、分崩離析的未來。

　　易水寒沒有理會蘇明耀諱莫如深的視線，她這些日子都是這樣的，放任所有人自由生長，那些矛盾時時刻刻都存在但易水寒忽略了它們，并且強硬地撫平掩飾它們。

　　她去了比較遠一點的地方，路上還有很多尸塊，有些是顧澤取晶核時的惡作劇，有些是她狩獵的意外，也有一些無辜的人，當然她和喪尸都沒有清理進食現場的愛好，所以這些人體組織被丟的到處都是，在烈日炎炎之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之前為了救活她顧澤把她帶到了有些遠的水江市，那里物資充足，但是大城市的味道顯然會更重一些，所以易水寒選的是一個小縣城，冷溪縣，會比水江市要近上一些。

　　她的嗅覺其實也算不上發達，她只能敏感地分辨人與喪尸，對于包裝袋里的加工品不能指望她像是獵犬一樣，所以她只能避開那些肉塊散發的惡臭味去找商場，找大超市。

　　這次她稍微學聰明了一些，往之前楚云遺留的空間里裝了不少食物，她得到這個空間之后就沒有用過，大概是不利于因為在人前展示所以下意識就忽略了。又或者是生活得太安逸了。

　　等到她千里迢迢拿了一麻袋的食物出現的時候就看到蘇明耀拿著一瓶試劑在洗手，顧澤坐得離他遠遠的，兩個人臉上都掛了彩，蘇明耀的臉上甚至有個明顯的鞋印。

　　那把顧澤常用的手術刀插在了一旁的樹干里。

　　“顧澤，我說過用過的東西要好好收起來。”她皺了皺眉毛，這表示她的心情不好，而被訓練得當的顧澤立馬去把刀拔了下來，換了刀片收好才撲到易水寒的懷里哼哼唧唧。

　　“他欺負我，水寶。”

　　“乖。”她沒有說太多，反正對于顧澤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易水寒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么，顧澤是個容易蹬鼻子上臉的家伙，大概是在她走后他就想找蘇明耀的麻煩，也許是經歷的事情多了原本對他言聽計從的蘇明耀就反抗了，所以那把手術刀就被插在樹干上了。

　　然后顧澤就急眼了，他一直都是這樣一點不如意就會想要發瘋，讓人感覺他的智商在退化，他估計也是真的不想讓蘇明耀沾到他體內的“雄蟻”病毒的光，所以不敢打蘇明耀皮膚裸露的地方，蘇明耀不知道那么多就直接朝著他那張漂亮臉蛋來。

　　在掙扎中顧澤氣急敗壞就給了蘇明耀一腳，沒有動用病毒力量的顧澤并不是蘇明耀的對手，所以他被打的有些慘，事后為了不讓蘇明耀手上的病毒濃度超標還不得不拿出藥劑給他洗手，只能委屈巴巴得找易水寒要安慰。

　　只可惜易水寒心比結石還硬。

　　在他們重新回到那個小基地設置的路障處時，之前調侃顧澤和易水寒的人又多看了兩人一眼，在看到他們內訌得滿臉傷之后問了一句：“表兄弟？”

　　成功過了攔路的關卡幾人就繼續開車往北陽基地走，在撕破臉皮之后蘇明耀好像就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也不忍氣吞聲了，顧澤一找茬他就直接開噴，什么素質教育什么任務全都拋之腦后。

　　“拿下桶。”

　　“沒長手嗎？”

　　“熱水給我。”

　　“張嘴就要慣的你？”

　　和從前任勞任怨的田螺姑娘蘇特務大相徑庭。

　　屬于易水寒看了也驚訝的程度，顧澤少了個奴役的人變得越來越愛告狀了，只是易水寒沒給他找回過場子，每次都是糊弄得安慰他兩句，偏偏顧澤給點甜頭就不鬧了。

　　他現在的模樣越來越不像那個瘋子了，反而像是一個不懂事又好哄的孩子，他已經不穿白大褂了，甚至學著蘇明耀穿運動衫，潔癖似乎也治好了，偶爾會不想洗澡。

　　她甚至都不能把他和那個實驗室里對著她呢喃“你會成為人類進化的里程碑”的科學家聯系到一起

　　在“雄蟻”被“蟻后”天然吸引潛移默化潤物無聲的影響下，連顧澤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變了。

　　甚至連易水寒都會突然間恍惚，他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但是她知道，他一直都瘋著，就好像那把丟不掉的手術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