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浪鼓從手中滑落墜到地面,隨著一聲脆響,暗衛像是空氣中的不被察覺的水汽突然都現了身,然后結結實實的圍了莫念夕一圈,讓她如同掉進了一個黑色水桶。
躺著的男人抖了抖翅羽一般的睫毛,睜開狹長的盛了一盞琥珀的眸子,如剪過一般的眼尾描了傲嬌的翹了起來的朱紅色。
他看了一眼周遭,驀然坐了起來,銀發瞬間披散了一身。
眼前,一片烏壓壓的黑衣人不知圍住了誰,結實的跟水桶一般,見到忽然坐起身的他,頓時戒備的齊刷刷將手里的家伙指向了他。
“你們都讓開!”他忽然聽到“水桶”中傳出少女的聲音,明明是呵斥人的語氣,怎聽的如清澈蜿蜒的高山泉水,又如繡眼兒小鳥在籠中輕唱。
黑衣“水桶”依舊戒備著不甘心的慢慢散開,露出一個清澈雅致的麗人,好似出黑水桶而不染的一簇綠梅。
銀發男人的眼尾忽然微挑,心道真乃是墨客毋須添色彩,自然如玉美無瑕。
莫念夕撿起地上的撥浪鼓,向銀發男人走去。
裊裊婷婷,搖曳生姿,莫念夕在銀發男人的眼中如同輕跳的燭火,漫無邊際的在他的琥珀瞳燃燒開來。
“叮當叮當……”看著發愣的銀發男人,莫念夕沖他搖了搖手里的撥浪鼓。
銀發男人眉心一跳,伸手一勾,大袖一揮,莫念夕被勾到了他懷里,一群黑衣人被揮出幾丈遠。
這男人看著懷里的可人兒躺在他的臂彎處正詫異的睜大了杏仁眼望著他。
銀發嘴角一彎,稍稍湊近,一縷銀發從耳側滑落,掃過莫念夕的臉,停在了她的嘴唇上,頓時好像長出了銀胡子的小姑娘。
這副模樣真是逗趣,銀發伸手將掃在莫念夕臉上的銀發撥開,別了在耳后。
那素手長指撥弄著銀色發絲在撩人的眼尾邊滑過走向耳后,莫念夕咽了咽口水,原來這世上不僅有異紅提那么妖媚的女子,還有眼前這位,妖媚更甚異紅提的男子。
被如瀑銀發包裹著的臉看起來比她的還要小上一些,整個一張臉像被精致的鐫刻過,好看的讓人心馳神往。
劍指虛空般的墨眉下剪出一雙攝人心魂的閃亮眸子,細梁挺秀,薄唇似在笑,唇角帶著三分欣賞的玩味,邪魅性感又狂野不拘。
莫念夕杏眼含笑,她的小手指偷偷的順著他的笑意,點了一下她羨慕了好一會兒的冰肌雪膚。
“誒,這姑娘在對我笑嗎,那眼睛比夜空里的燦星還亮還美,竟還用手指點他,真調皮,難道是要看本尊是不是活的?有趣!”
銀發男人想著,唇角又揚了揚,兩根細長的手指捏住了莫念夕想要點一下就逃跑的小手指。
“阿……!”莫念夕做賊初犯帶著僥幸卻被當場生擒,不由的叫出一聲。
幾丈外的黑衣人剛才被揮出去,這時才緩了神,都欲沖上去救莫城主,只聽耳邊如細風急雨而過,數根銀針疾馳,密密麻麻的刺向榻上的人。
莫念夕小臉一酸,“異紅提,你這是要把我扎成篩子阿!”
數枚銀針仿佛突然被什么制止住一般,在莫念夕一臂遠的地方停下。
她回首看到銀發男人正目不斜視的盯著這一片無影針,他的眼尾一挑,銀針悉數驟然落下,細碎的散了一地。
“是他控制住了無影針?”莫念夕崇拜的眨了眨眼,“終于有一個制衡異紅提的人了,難道又是外公派來的?”
忽然,銀發男人一怔,肩膀處的微微一痛,頓覺使不上力氣了,他瞳孔一縮,他,中針了?
一身青衣的異紅提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銀發男人眼前,像攀比一般嘴角勾的比這男人還要高上分毫。
“真是大膽狂妄,現身還要離的這么近。”莫念夕心道,“還有,你,你那嘴角怎么回事,針都落地上了,你還翹那么高?你得意什么阿?”
莫念夕鄙棄的撅起小嘴,別過頭,看到了僵住了如銅浮雕一般的銀發男人。
“怎么?你還沒躺夠?”
異紅提的聲音讓她神經一繃,從銀發男人的懷里蹦了出來,跳到了異紅提身后。
異紅提打量著端坐著的男人,眼睛微瞇,“你,是誰?”
只聽一聲冷笑,“銀針不用來刺繡,卻用來做傷人暗器,你這姑娘可真兇。”
他抬眼斜睨著異紅提,忽然起身,想要越過她,走出去。
“不說清楚就想跑?”明明中了無影針,怎么就如此瀟灑的站了起來,目空一切的想要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去。
異紅提雙手十指藏針便招呼上去。
銀發男人一卷衣袖,那些銀針悉數落在腳下,“別白費力氣了,這東西對我無用。”
滿不在意的語氣傲嬌至極,異紅提只覺七竅都燒起旺火,怒不可遏。
“你把那孩子怎樣了?”異紅提突然平靜的問。
這也許就是暗衛頭子的素質涵養職業精神,個人情感斷不能左右了任務執行。
銀發男人看了看異紅提,越過她瞧見了正在偷瞄他的莫念夕,繼而唇角又不知覺一彎,“什么孩子?”
“就是我從半月湖里救起的嬰孩兒,本一直躺在這兒的,怎么今個就變成你了?”莫念夕撅著嘴叨咕。
“這姑娘聲音真美,這副神情也好看。”男人心道。
異紅提看著銀發男人望著莫念夕愈發加深的笑,上下牙齒開始廝磨起來。
“你救的?”銀發男人琥珀瞳一轉,“那在下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如此大恩無以為報,不如在下以身相許?”
“嘎吱嘎吱……”異紅提更加用力的牙齒廝磨聲給幾丈外的數名暗衛都嚇得退了半步。
“你是那嬰孩兒?”莫念夕完全沒顧及異紅提此刻的狀態,跳到銀發男人眼前,細細打量起來。
“你真的是?怎么我兒子忽然就長這么大了?”真是心想好事成,現成的兒子,任現成的城主,嘿嘿。
“兒子?………”這姑娘說誰呢!銀發男人納悶。
“哼!”只聽異紅提終于停下了唇間劇烈的白骨相摩擦的聲音,在鼻子里冷哼出一聲。
“莫城主,不好了!”門外傳來小廝的一聲喊硬生生將莫念夕雙眸里的流光溢彩震了個支離破碎。
“什么事?慌慌張張的!”莫念夕沒好氣的看著急匆匆跑進來氣喘吁吁的人。
“稟,城主,半月山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