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剛剛那個精神百倍,還打算和小美人過過招,比劃比劃的人,不是她一般。
在眼簾徹底墜入黑暗之前。
姚落柔的眼里,便只剩下看顧著她的李希堯了。
“好夢,姚姚。”
沉寂良久,就在姚落柔半睡半醒之間,一聲輕喚響徹耳邊,隨之而來的,還有額頭的溫潤。
姚姚?
又是這個稱呼,她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過一般......
姚落柔眼皮跳動,可到底是沒睜開。
她太累了。
......
西跨院——
地牢門口。
萬黎正帶著影落溜溜達達的從地牢里走出來,站在密道門前,他嫌棄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就好似這樣,可以驅逐味道一般。
可惜,并沒什么用。
隨著手掌不停的拍打,萬黎的頭開始左顧右盼。當看到了不遠處正一坐一躺的兩個糟老頭時,他的眼神微微一亮,然后狀似好心的開口,提醒了一句。
“事情結束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畢竟,夜深露寒。
生病了,還要花費王府的銀子。
萬黎輕移腳步,讓出路來。
可惜的是,兩個老頭再聽到他的話后都沒理他。李老頭是因為從來就沒有理過,而張老頭,是因為此時還沒睡醒,正被李老頭一把夾在了臂彎下,欲要帶著進地牢。
對此,萬黎聳了聳肩,扭頭看著身后落下的地牢大門,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哎,還是出來的太早了呀。”
聞言,站在他身后的影落抬頭。
看著那已然泛白的天際,再想到了萬郎君剛剛在里面生不如死般的熬上的那一個多時辰......
心有余悸。
“走吧。”
萬黎心情松快,步履輕巧。那兩個老頭子明明得了謐王府的好處,免了一身的懲罰和死罪,還要次次的在阿堯面前裝大尾巴狼,病了也活該。
“喏。”
......
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桃喜娘子。”謐王府的小門處,一身灰衣的門仆躬身,“桃喜娘子這又是要出去給王妃買吃食?”說著,他的視線掃過身前的兩人。
也沒多看,門仆便再次轉身,開門去了。
見此,桃喜輕輕開口,話語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呼雀躍,“嗯,今日王妃想吃芙蓉糕,還想要買些胭脂水粉。”
門仆順勢接道,“那桃喜娘子可需要隨從?”
“不用了。”桃喜連連擺手,“我帶了小丫鬟,我們倆就拿的過來。”
聞言,門仆便沒再說什么,側身讓開了路,“那桃娘子路上小心。”
桃喜點點頭,款款向外走去。
待到拐過長街的第一個轉交,她才放緩了輕快的步子,臉上的歡呼雀躍也漸漸淡去。
側首,“娘子。”
那一直低著頭,穿著一身樸素的藍色羅裙的小娘子緩緩抬頭,赫然是被脂粉斂去了幾分艷麗容顏的姚落柔,厚重的劉海遮擋,看不清水潤的眸子,整張小臉上,唯有那小小的嘴嬌嫩欲滴。
“呼~感覺格外的心驚膽戰呢。”
好像從小到大,她都沒這么偷跑過。
沒想到在謐王府,貢獻了第一次。
桃喜卻有些不解,“娘子,雖然謐王殿下說您病情尚未痊愈不要到處亂跑,可是您要是真的想出來,他也不會強加阻攔的吧,為什么還要……”
偷偷的呢?
聞言,姚落柔擺了擺手。
“不能告訴他。”
這要是告訴小美人,先不說小美人會不會同意,就說他裝模作樣的顰一顰眉,她都要繳械投降。
“也不能直接跑出來。”
不告訴小美人然后被抓到的后果,同上。
姚落柔扼腕,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這般嘀咕著,她突然開口催促,“桃喜,我們快些,要趕在小美人回府之前回來。”幸而今日小美人要入宮,不然她哪里能出來。
聞言,桃喜垂下的頭顱輕點。
“喏。”
娘子她,好像越來越喜歡謐王了。
……
三月初,踏青節——
踏青節雖名為踏青,但是去的更多的卻是些窮酸學子和紈绔子弟,若問他們為何會去往一處,那邊要說一說這踏青節的機制。
踏青節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便是山南海北的歌姬舞姬。
獻舞獻唱獻才藝。
第二個部分便是詩詞歌賦的大型交流會。
頌春頌才頌皇恩。
而第三個部分,便是前兩個部分的終結。
選出當季最優秀的姬子和詩人。
這選出來的兩人雖然不會得到什么實質性的獎勵,但是有了這個名頭,他們的前路便盡皆都是光明大道。只要不自己作死,這一生都將高枕無憂。
所以——
學子為名,紈绔為色。
或者說,為賭。
姚落柔看著眼前已經高達了一兩銀子的入門牌桶,狠狠的握緊了手心。
要知道,進入這踏青節的每個人,基本都是沖著這場比試來的。不然,何必花錢來京城東南側參加踏青節看桃花,直接出了城門,再往外走上幾里地,桃花多得是,還不花錢。
“去年的價格不還是二分銀子么?”
一聲傳來,姚落柔差點以為是自己沒忍住說出了心里話。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哪有事情都往過去瞧的?新年新氣象。”
一個歪歪的帶著一頂草帽的女子開口,然后伸手,狠狠的咬下了一口梨子。
“一兩銀子進門,不進就往邊上靠一靠。”
那問話的小郎君握了握拳,還沒開口便被一旁的人給拉走了,還伸手放了二兩銀子,“你可別得罪她,這么多年了,想砸他們場子的,就沒有一個走出去的!而且啊!都是這親自動的手!”
即便兩人走得很快,但是聲音卻一字不差的被姚落柔聽了個全。
“……”
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如此的心狠手辣?
甚合她心意啊!
姚落柔眼睛變得晶亮,眸子也在那頂大大的草帽上輾轉流連。
就是看不到樣貌,有點可惜了。
也許是察覺到了姚落柔的視線,那寬大的帽檐微抬,還沒露出眼睛,便被一聲音給打斷。
“葉十娘,郎君喊你。”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了過來。
那大帽檐頓了頓,起身。
“嗯,我現在就過去,你在這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