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海棠,我們許久不見了。”話音高昂、清脆、銳利。
西門海棠疑惑道:“你是千面妖狐曾碧玉?可是,你的嗓音也太過年輕態了。”
曾碧玉道:“那是因為我天生麗質,再加上保養得法,便如這少女一般的了。”
西門海棠道:“我們終究還是見了面。剛才你那一掌,好無情啊!”
曾碧玉道:“換做是你,恐怕比我還要狠辣!我們之間的仇恨是不是越來越深了?”
西門海棠道:“不。我這次來,就想告訴你,我把我們之間的仇恨,都放下了,我就想跟你做個了結。如果你依然仇深未消,那么你就殺了我吧。”
曾碧玉道:“我是恨你,可是殺了你又能怎樣?那個死鬼也不會復活。其實都是他的錯。現在,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我不想再折騰了。我有一個好徒弟,有這個好徒弟在我身邊,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西門海棠大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我終于可以了無牽掛地走了。”
曾碧玉道:“你也別高興太早,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算了,但你闖入無歸林,我還是不能放過你。這是無歸派的門規,我也沒有辦法。”
西門海棠道:“那你們打算怎么樣?”曾碧玉道:“蓮兒,告訴她。”吳蓮道:“你們闖入無歸林是對無歸派的大不敬。本派門人有權利隨時隨地處決你們,不過我爹有浩生之德,不想亂殺無辜,如果你們束手就擒,在本派做一年的雜役,那么之后便放你們離開。”
西門海棠道:“我可以留下,做一年兩年雜役都不所謂,只求放我那兩個徒弟離開。”
吳蓮想了想道:“倆個小孩子也干不了什么活,留下來也是白白浪費食物,好吧,我就答應你。”
西門海棠道:“我去對我那倆徒弟說幾句話,然后我便跟你們走。”
曾碧玉道:“西門海棠,你怎么變得這么老實,不想跟我過過招,也許你打贏了我,就可以逃走了。”
西門海棠道:“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剛才那一掌,我已經知道你的武功遠在我之上。我即使跟你交手,也是一敗涂地,自食其辱。”曾碧玉笑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好,很好。當然若不是死鬼太過固執,也許你早已不在他身邊了。”
西門海棠道:論武功、美貌,你遠勝于我,我自慚形穢,一直認為是他錯愛了我。”曾碧玉忿道:“我說過,他就是個傻瓜,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處處比你強,他最后卻選擇了你。我知道是他想氣我,他就是想氣我!”
曾碧玉越說越激動,渾身一陣亂顫。雖然她戴著面具,但西門海棠和吳蓮依然從她的話音里感受她的萬千悲傷。
吳蓮安慰道:“師父,你不要再傷感了。你答應過徒兒,再也不想那個負心漢。”
曾碧玉輕嘆一聲道:“那個人對我來說刻骨銘心,怎能說忘就忘了。好了,不提他了,不想了。”
吳蓮厲聲道:“西門海棠,快走吧。你不要舊事重提了,惹得我師父好傷心!”
西門海棠頷首,正要邁步走,就見倆徒弟抬著那侏儒走了過來。那侏儒不斷喊道:“小姐救命……”
吳蓮見了,厲色道:“西門海棠,快讓你那倆徒弟放了賽大郎。”西門海棠道:“吳姑娘,你放心,我那倆徒弟不會傷害這個侏儒。”
此刻,江盼和桑天震已到了近前,放下那侏儒,桑天震道:“姓吳的趕快投降,否則我們也要把你像綁豬一樣綁起來。”吳蓮道:“小屁孩兒,死到臨頭還嘴硬。師父,你可要為徒兒報仇。”
曾碧玉道:“西門海棠,你快去好好教育教育你這個徒弟,否則我可要親自教訓了。”西門海棠道:“你敢出手?也不怕江湖人士恥笑。”曾碧玉笑道:“我何時怕過江湖人恥笑,江湖上恥笑我還少嗎?”
西門海棠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嘆了一聲道:“倆徒弟你們先把賽大郎放了,然后我有話說。”桑天震道:“師父,為什么呀?”西門海棠臉色一沉道:“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快放人!”江盼把嘴湊到桑天震耳朵邊說了說話,桑天震露出恍然夢醒的神色,繼而笑道:“我們這就放人。”
倆人放了賽大郎。曾碧玉眉頭緊蹙,手指著江盼,道:“小孩兒,你過來,我有話說。”江盼道:“就在這里說吧,我耳朵不背。”曾碧玉發出一聲輕笑,道:“這小孩兒有點意思。我問你,你剛才跟那個小孩說什么了?”江盼道:“我憑什么告訴你?”
賽大郎道:“小屁孩兒,你好大架子,你知道這位是什么人嗎?”江盼不以為是道:“我為什么要知道?”賽大郎憤道:“越說越來勁了,我真想抽你個大嘴巴子。”說著佯裝抬手欲打。
曾碧玉笑道:“這小孩子有個性,我喜歡。本來,我不想留下他們,現在我一定要留下他們。”西門海棠道:“曾碧玉,你真的要出爾反爾?”曾碧玉笑道:“當然。我出爾反爾又怎么了?”
西門海棠道:“那么我就算拼上這條老命,也要跟你爭個長短!”曾碧玉笑道:“好啊。就讓你倆徒弟看看,你是多么的沒用。”
西門海棠氣憤難當,雙手并掌,渾身亂顫,就要出手。江盼見了,從懷里拿出一顆天女散花,高舉著,笑道:“你們看這是什么?”曾碧玉見了,神色大驚,不禁脫口說出“天女散花”四個字。又道:“小孩兒,那東西可不是玩具,千萬不要亂丟!”
江盼道:“我把這顆送給你,你接著啊。”曾碧玉連連揮手道:“不要……”江盼道:“我數三下,你們再不離開,我就扔到你們腳下。”桑天震道:“一顆不夠,我這里還有許多。”說著從身上抓出一把。
曾碧玉道:“徒弟,我們先離開這里。”吳蓮道:“師父,那是什么東西?”曾碧玉道:“先離開這里再說。”吳蓮“哦”了一聲,喊道:“賽大郎,我們走。”賽大郎不解道:“小姐,這是為什么?我們還對付不了他們老小三個。”
吳蓮急道:“我說走就走,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賽大郎無奈,跟在吳蓮身后悻悻離開了。
西門海棠笑道:“盼兒,多虧你了。你這是兵行險招,如果曾碧玉堅決不走,你難道真的放出去?”江盼道:“我也沒想那么多,最起碼他們會有所忌憚。”西門海棠道:“這真是唐門絕殺暗器之王天女散花?”桑天震道:“如假包換。這是我們天道門封禁暗器。”
西門海棠道:“這件暗器威力巨大,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切勿施出。”江盼道:“威力究竟有多大?”西門海棠道:“此物一旦落地,方圓三五十米內絕無生口。就算武林中輕功絕頂之人,也逃脫不了它的襲擊。”江盼道:“原來這么厲害!”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西門海棠道:“我們先離開不歸林,然后再跟無歸派交涉,救出齊魯四莽。”江盼“哎呀”了一聲道:“我搞不清東西南北了。我們剛才從哪里來的?”桑天震哀叫道:“我也迷糊了,怎么感覺四周都一樣啊。”西門海棠嘆了一聲道:“無歸林里本來就容易使人迷路,何況我們已經進入深處。不過,你們不要害怕,師父一定要把你們帶出去。”
師徒三人先換了個地方隱藏,害怕無歸派的人再來。挨到天黑,西門海棠仰望天空,可是在這不歸林里,天空也是一片黑暗,連半個星辰都沒有。哀嘆了許久,才背靠大樹而眠。江盼和桑天震早已睡著了,在這樣的境地里,他們還能睡得這樣沉穩,實屬難得。
西門海棠閉上眼睛,極力想睡去,可是她心中沉重,竟沒有一點倦意。夜已經很深了吧!也不知到了何時,她感到突襲而來而無法抗拒的困意,這困意霎時間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她醒來時,感覺手腕有些疼痛,身子并沒有臥著,而是直立著,左右看了看,才知道自己已經被綁在一根木樁上。院子里立著十幾根木樁,齊魯四莽也被綁在上面。這個小院落像一個行刑地,一個火爐子碳火通紅,其間插著一根烙鐵;墻上掛著皮鞭子,靠著大板長棍;一個盛滿水的大缸,水面上飄著一個葫蘆瓢。
西門海棠已經想到了,這里一定是無歸派。昨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覺中了暗算,他們才會被抓到這里。她為輕視了敵人而自責不已。事到如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先弄清楚倆徒弟是否安然無恙,于是高聲喊道:“曾碧玉,你出來!”連喊了三聲,無人應答。
高屋道:“婆婆,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一會兒,無歸派的人自然要來的。”西門海棠對高屋的話如似未聞,依然執著地連續不停地大聲呼喊。話聲暗含內力,震得軒宇都在微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