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冷雨啪嗒啪嗒打在泥濘的路上，陳婧的高跟鞋一身腌臜，弄堂里歪七扭八的違建讓本已狹小的小路更加緊張，疾馳的電瓶車一點不減速，與陳婧擦身而過還補上一句“不長眼啊！”
陳婧側身相讓，無奈笑笑看了眼電瓶車泥水飛濺的背影，哪來這么大火氣，跟路是他家的似的。
戾氣，在狹小空間滋生。
難怪，錢月靈她們會如此看中金錢。
錢月星的緊張程度足以說明陳婧判斷正確。
錢月靈立即打給嚴斌，被嚴斌掛斷電話，她就像當初安慰自己那樣一萬遍地重復自己沒做錯事，又不忍甩下弟弟一個人，算了，躲是躲不過去的，見！
咖啡里煙霧彌漫人生嘈雜，生意異常火爆，陳婧不禁咳嗽兩聲，拿出香煙點上，遮蓋一下霉味，點了杯咖啡，美其名曰咖啡的東西，嘗在嘴里除了苦還是苦，加點黃糖，看著糖在泡沫里融化，陳婧把玩著墨綠桌布上的小破洞，正好一個小手指可以穿過，也算個好玩兒的點。
陳婧穿進去穿出來來來回回幾次，很是享受。
消磨時光啊。
要是齊歡在身邊，肯定大手搶過她小手“還不如跟我的大手玩兒呢！”然后黑眼睛眨巴眨巴沖她壞笑，“這咖啡就不叫咖啡！”
走過的每個地方都會想起齊歡，剛才的弄堂，如果齊歡在身邊一定會迅速擋在自己身前不讓就沾到一點污漬，電瓶車也不敢造次訓斥，護著自己的大貓不見了，想他，格外想他。
。。。。。
小黑眼鏡出現在眼簾，陳婧招手示意，錢月星謹慎移了過來，新買的羽絨服很是漂亮，甚至有點扎眼，和他乖乖的氣質有點不搭，陳婧開著玩笑“你這是要改變風格啊？”
錢月星一怔，萬沒想到陳總個自己開起了玩笑，傻傻點點頭“看著挺好看的，就買了。”陳婧笑瞇瞇夸獎“是不錯，一看質量就很好，快坐下吧，你要哪種咖啡？”
錢月星猶疑一下：“陳總，早我家門口還是我請你吧”陳婧笑道“哪這么多規矩，你還是省省吧，我來。”
說罷叫上服務生點好，陳婧忽然意識到已是飯點，“想吃什么你點吧，撿你喜歡的，別客氣，我先打個電話。”
家里的小東西不知道吃沒吃飯，唉！平常習慣一個人了，居然忘了小祖宗“喂！睿哥，到家了么可吃飯了？”
齊明睿正生氣呢，哼！lady又把我忘了，唉！這女人一忙起來就忘了我這個小祖宗，小祖宗叫的好聽，一點沒祖宗的待遇，切！
見電話進來轉而高興，嘿！說曹操曹操就到“我餓死了，你怎么才想起來我？”
陳婧噗嗤笑了“對不起啊，還沒習慣呢，你到樓下買點吃的吧，有錢花錢，沒錢記賬，小店老板都認得我。”
齊明睿訕訕答應“哼！啥時候能記得我這個大活人？”陳婧哄他“好了，我還在談事，你湊合吃，不合胃口大不了給你補個宵夜，乖啊”
齊明睿聽得貓眼放光，好吧，自己先吃個半飽，等陳婧回來敲她好吃的，誰讓你忘了我呢？
看著錢月星好奇眼神，陳婧解釋道“齊歡的兒子現在住我家，爸爸在里面，媽媽生重病，只能我來照顧他，不然無家可歸了。只不過我沒什么帶孩子經驗，總是忘了他。怪不好意思的。”
自己搖頭笑道，看似風輕云淡，卻重擊錢月星的心，陳婧接著說“我去過你家了，雖然局促一點，但必定一家人能在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想想也是蠻幸福的，瞧那孩子剛十三歲，父母都見不到，可憐見的。”
陳婧兩眼望著窗外的雨，仿佛看見明睿打著傘在外面覓食的景象，單薄的小身板在還不能獨立擔當的時候，已經將生活重任架在他的身上。
有點凄苦。
下雨天，總讓人傷感。
錢月星緊繃著嘴不知如何應答，陳婧淺笑“家家一本難念的經呀。給你點牛排吧。”錢月星沒有拒絕，都按陳婧的來“你姐姐快到了么，她喜歡吃什么，給她點上。”
“她快到了，還是她自己點吧。”月星向來做不了姐姐的主，陳婧也不強求，倆人無關痛癢地扯著碧海金沙項目，陳婧并不急于和他溝通，月星有點坐不住，“陳總，您見我和姐姐是為了什么事？”
陳婧笑道“你心里很清楚，不然你也不會被我撞到時那么慌張，我不是來跟你們吵架的，想了解些具體情況而已，你家情況我清楚，我不會把你們怎么樣，放心吧，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實話實說。”
陳婧冷眼看著月星，月星躲閃著她的目光，小男生心里惴惴的，從陳婧的話語中他掂量出來姐姐辦的事闖了禍，跟齊歡無冤無仇的，把人弄進去了，而他的孩子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場，心底的善良泛濫開來。
月星默默切著牛排，錢月靈小手撫在弟弟肩膀“你倒是吃的挺安心”她冷漠看著對面座位的陳婧，陳婧審視錢月靈，白白的小臉上透著自私拘謹，倒是財務的模樣，想起來了，有一次和齊歡去李建剛公司嗎，的確見過這女孩，很親切的樣子還蠻招人喜歡，萬萬沒想到所謂的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就發生在自己身上，錢這個東西，為什么在某些人眼中如此重要？
重要到可以出賣自己出賣職業操守可以令毫無瓜葛的人身陷囹圄，不義之財用的坦坦蕩蕩，以陳婧的三觀始終無法理解。
陳婧給錢月靈叫了同樣的牛排，錢月靈毫不客氣地吃起來“陳總，我們見過，您過來是什么事，不妨直說。”
陳婧仰坐在沙發座雙手環臂，直視錢月靈的眼睛“嚴斌給了你們多少錢？”
錢月星身體一抖，目光扭到一邊，不敢看陳婧，陳婧余光一掃嘴角輕翹，篤定不是個小數
錢月靈冷冰冰地回“沒有給我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