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晚上來了一場，回去坐都沒坐，找人宣揚開了。

　　騎虎難下，外面人都知道宋家打算為周文娟補辦一場婚禮，王桂花只能捏著鼻子認下，氣得張玉鳳當場摔壞一個碗。

　　王桂花想到要花的錢，恨不得把周文娟拆開賣了，周文娟傻乎乎的沒察覺，依舊是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也是，之前周文娟就已經是這個狀態了，如今有了奔頭，整個人容光煥發。

　　如同顧沫聲所想的，宋家人現在的注意力完全在這場婚禮上，當她是一個隱形人。

　　虎妞還是喜歡玩樂的年紀，同年紀的人有很多沒上學的，虎妞每天放學回來就能看到他們滿村子跑，笑聲灑滿一路。

　　“媽媽，我不想寫作業，我想出去玩。”回家以后的虎妞書包隨便一丟，要跟小伙伴跑出去玩的時候就被母親抓住了。

　　“沒寫完作業不能出去玩。”虎妞的媽媽攔住她，“你要把老師布置的作業寫完才能出去。”

　　“我回來再寫。”虎妞急急忙忙想要出去，外面的小伙伴已經在招手。

　　想要跑出去的虎妞突破不了母親的攔截，著急跺腳：“我不想讀書了，我不想做作業了，我想出去玩！他們都不讀書也沒事，為什么我要讀書!“

　　虎妞不止一次聽到周圍的人勸家人不要讓她去讀書，讀書很浪費錢，她年紀小，分辨不出對錯，可看到自己每天都要乖乖去學校，其他小伙伴可以使勁玩，她就有些不開心了。

　　如果是其他母親聽到孩子這么說，當場可能開始抽。辛辛苦苦頂著各種壓力讓你讀書，你不惜福也就算了，還敢嫌棄？虎妞的媽要也這樣，她就不會讓虎妞去學校了。

　　學校里沒人了，黃土鋪成的操場空曠寂寥，虎妞的媽牽著虎妞的手來到國旗下：“虎妞，你知道為什么國旗是紅色的嗎？”

　　小虎妞搖頭：“好看？”

　　“傻孩子。”虎妞的媽溫柔摸著她的頭，“我們現在能安安穩穩吃飯睡覺玩，是因為有一群很偉大的人為我們遮風擋雨，紅旗的紅是那些偉人為了讓我們過得幸福走過草地爬雪山腳上磨出來的紅，是敵人來時奮不顧身涌出鮮血的紅。他們做的事情，是對國家有利的事情，我們也想讓你變成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虎妞還是不懂：“那我可以努力干活，不一定要讀書。”

　　“通過讀書，你長大才會有更多選擇，才能在決定的時候有底氣。”

　　顧沫聲寫完這禮拜的故事，揉揉發痛的手腕。外面靜悄悄的，他們全部都去周家商量辦酒席的具體事項，留她一個人看家。

　　程九思和其他知青一樣，老老實實在田地里干活。這里頭有講究，人心隔肚皮，程九思要是活輕松，怕有些人嫉妒了，鬧開了鬧大了，暴露程九思的身份。

　　顧沫聲繞著程九思干活的地方走了一圈，慢慢回到屋子后面的蘆葦邊，坐在后門等了一小會，程九思十分多鐘也到了。

　　“你這禮拜的東西寫好了？”程九思坐在她身邊，“這次有什么需要我從縣城給你帶點其他東西嗎？”

　　宋家人回來，顧沫聲就跟程九思商量好了，每次收稿，由程九思幫她帶給老胡，每次給他一些辛苦費。

　　王桂花也不是沒聽說顧默聲能寫故事賺錢，當王桂花問，顧默聲拿出一塊錢給她，之后裝傻充愣，怎么也寫不出來，聽人說顧默聲寫完都有人來收稿，她回來這么久了，也沒間來外人，也就真當顧默聲之前寫故事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不用了，拿回來我也不一定守得住。”顧沫聲往后一躺，手掌伸到眼睛處遮擋刺眼的陽光，“這陣子他們有得忙管不住我，等有時間了，沒錢了，我得遭殃。”

　　“你受委屈了找我，我想辦法幫你。”程九思跟她一起躺下來，“別的我幫不上忙，稍微整人我在行。”

　　程九思自小沒有父母，但他有個疼愛他的爺爺，他由爺爺一手帶大，等后面懂事了，程溫宇才將他帶回去跟楊鳳嬌他們一起住。

　　楊鳳嬌心思不正，表面不敢苛刻程九思，暗地里想辦法欺負人，程九思和她斗出經驗了，對付宋家人不要太輕車熟路。

　　“算了。”顧沫聲打了個呵欠，快入冬了，太陽的溫度不高，曬一會兒身上才有些暖意，熏得人昏昏欲睡，“我再過兩個多月就考試了，等上初中，我不會住這。”

　　程九思早知道顧沫聲的打算，此刻聽完心里還是有種惘然若失的感覺。他笑了笑：“那挺好，你成績好，一定能考上初中，等你以后成工人了，不要忘了貧困的我啊。”

　　“讓你讀書你有落下嗎？”顧沫聲詢問，“一個貧困的你如何認識一個富裕的我？要變富一起來啊。”

　　顧沫聲的目標在幾年后的高考，無法應下程九思的話。當個工人挺不錯的，現在的工人是人們嘴里的鐵飯碗，就算后面經營不善了，入編制的工人國家也會好好安頓。

　　沒穿越前，顧沫聲當過一段時間記者，專門去采訪過那些曾經是工人的老人家，他們退休以后還能多少領取退休金。

　　正如她故事里寫的，未來的路現在看不出，還是努力讀書吧，多點選擇的機會總沒有錯。

　　“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落下。”程九思自豪，被顧沫聲壓著看一段時間的書，他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挺聰明啊，落下那么多年的知識竟然能一下子撿起來。

　　可惜要讓顧沫聲失望了，他暫時沒辦法離開這里，讀再多書也是枉然。

　　“我的故事快完結了。”十萬左右的小故事，快告一段落了，顧沫聲期待，“不知道情況怎么樣。“

　　她整天呆在村子里，都沒辦法去詢問老胡她的故事有人買單嗎？老胡也真是，都不告訴程九思，說什么怕影響她的創作。

　　“九思跑腿，馬上行動。”程九思站了起來，“顧沫聲，看在我給你跑腿多次的面子上，以后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