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嬌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

　　只是第二天醒來之后，枕邊有好幾顆潔白如玉的小珍珠靜靜地躺著，宣告著昨夜的一切都不是夢。

　　眼睛還有些紅腫，洗完臉之后，她特意去后院的井邊打了一些涼水，趁著機會冷敷一下眼眶，祈禱能夠趕快消散。

　　可惜這后勁兒太大了，到了飯桌上，還是一眼就被瞧出來了。

　　于蓮先是驚訝地問道：“怎么了嬌嬌，你這眼睛怎么……”

　　聲音越來越小，連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在場的人都懂。

　　虞嬌嬌支支吾吾半天，也編不出什么瞎話了。她怕自己如果再說做了噩夢的話，阿姐又要去找那個神婆了。

　　低著頭，費力咽下碗里的粥，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說道：“我就是沒睡好而已。”

　　嘴里的澀味還沒消散，虞嬌嬌想，今早阿姐是放錯調(diào)料了嗎？為什么這個粥這么咸啊……

　　沒睡好？于蓮余光瞟了一眼認真吃飯的鄭東昊，也沒再出聲。她猜想不會是這小兩口又鬧矛盾了吧。

　　而一旁的鄭東昊看似不作聲，其實早在虞嬌嬌在后院偷偷摸摸冷敷眼睛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心里像堵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壓得他其余心思全無。眼前都是虞嬌嬌微紅的眼角，和她的抽噎。

　　她的哭泣自己不是沒有見過，像是能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一樣。

　　昨晚，她又是那么哭的嗎？

　　拿碗的手不自然地顫抖了下，他想起之前虞嬌嬌走丟，自己在野草堆里找到她那次。

　　低聲的嗚咽斷斷續(xù)續(xù)，突然又憑空出現(xiàn)在了耳邊。或許，昨晚的她也是這樣捂在被子里哭的吧。

　　用力攥緊筷子，忍受著心臟的抽疼，一下又一下。

　　大口喝了一口泛著苦味的粥，想借住這個舌尖的苦味壓抑住心臟的苦。

　　可殊不知，兩個苦都來自他的心。

　　鄭東昊有些后悔昨晚去虞嬌嬌屋外了，如果不是自己，恐怕她也不會難受吧。

　　明明于蓮今早熬的是甜粥，他們兩人，卻一個喝了一碗咸粥，一個喝了一碗苦粥。

　　直到兩人走出了院門，于蓮看著他們倆背影搖頭。這倆孩子，也不知道要鬧別扭到多久，真耽擱自己抱娃！

　　一路上，虞嬌嬌盡量讓自己的神色正常些，為了避免尷尬，她還說了幾句閑話。

　　而鄭東昊也如往常一樣。

　　兩人明面上好像都沒什么問題，實則，各自心里的感受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剛到衛(wèi)生院門口，虞嬌嬌就從后座上跳下來了。

　　“我，先進去了。”簡單說完這句話，虞嬌嬌就想跑。

　　轉(zhuǎn)身瞬間卻被鄭東昊拉住了手腕。

　　她卻不敢回頭。

　　只覺得被握住的地方發(fā)燙。

　　“我待會兒來哪里找你？”

　　見虞嬌嬌不肯和自己視線有接觸，鄭東昊只能發(fā)問道。

　　盯著衛(wèi)生院門口的石階，虞嬌嬌把手抽出來，想了想說道：“我很快的，待會兒在門口等你吧。”

　　不等鄭東昊再回答，她便跑了進去。

　　保持著半握的手緩緩捏緊，鄭東昊閉眼，再緩緩睜開，眼底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