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的大門自動閉合。江晨走出門口，左拐沿著新科大道走下去。不同于其他地方，街上人來人往，但井然有序。如果這里是不夜城的其他區域，那就完全是兩樣了:搶劫，盜竊，不夜城大大小小幫派之間的斗毆，吸完致幻劑的暴走族騎著經過改造后奇形怪狀的摩托橫沖直撞，都是日常上演的情景。幸虧科新生物公司的特勤部在此巡邏，大多是殺人不眨眼，除了命以外一無所有的職業雇傭兵，但也讓這兒多了一份秩序。

　　“轟隆轟隆”又一列鐵甲蟲駛入不夜城，它身上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大災難之后，各大上城利用一份舊時代的技術“火車”和來自廢土的力量共同合作在它們之間建立起連接通道，一是為了人員來往，物資交易；二是為了防范廢土上的神秘和數量龐大的畸變體造成的經濟損失。

　　每一列鐵甲蟲都有專屬的編號和生命編碼，據說是由來自舊時代教派薪火的蘇醒人物親自附魔轉化，所以鐵甲蟲有著接近S級的綜合實力評價，但是廢土實在是過于危險，鐵甲蟲也不能完全抗住廢土神秘，每一趟下來要遭到不同程度的攻擊，損傷嚴重。

　　江晨扭頭瞇著眼睛看著夜空中的火光。恍惚之間，時間來到三年前，江晨和強子滿懷希望偷渡進不夜城，前往科信入職雇傭兵，想擺脫黑暗生活，此時也有一列鐵甲蟲駛入，見識較多的強子向江晨介紹起鐵甲蟲，強子最后咧著嘴對江晨笑道自己有一天也要乘坐鐵甲蟲去別的城市看看。江晨想到這里嘆了口氣，繼續走腳下的路

　　新時間2099.1.5 12:34

　　科信大道的盡頭有一幢極像兩根叉子扭曲在一起的銀灰色大樓-科新生物公司總部。江晨接受電子眼的檢查后，十分熟練地繞過大堂，往里來到一處走廊，有三個房間，江晨徑直走入中間的房間“外勤B”。

　　房間的鐵門自動地合上，江晨坐在一把金屬椅子上，冰涼的觸感如往常一樣讓自己打了個哆嗦。房間小的可憐，除了江晨所坐的地方沒有其它余地，江晨面前又是門，不過門上有個鐵盒子，盒子里面黑色攝像頭正對著江晨眼睛，以秒的速度發出“咔嚓的聲音”。冰冷的女聲從盒子里傳來

　　“外勤B21，江晨。外勤B21，江晨。外勤B21，江晨。請確認。”

　　“確認。”

　　“瞳孔識別-‘嗶’，通過。”

　　“江”

　　江晨馬上接著女聲也念道“江”

　　“晨”

　　“晨”

　　“1 2 B”

　　“1 2 B”

　　“l I b e r t y”冰冷女聲念出一串字母

　　“l I b e r t y”

　　“c r I n g e r”（語速加快）

　　“c r i n g e r”

　　“自主管理，自我湮滅”

　　“自主管理，自我湮滅”

　　…..

　　進行長達半小時左右的問答，當江晨念完最后一個字，門上的指示燈“嗶”從紅色變成綠色，鐵門自動地跳開。江晨起身離開椅子進入門內。門后世界令人意想不到，一張黑色舊時代的辦公桌，上面堆著小山高的文件，一位三十多歲的金發女士叼著煙坐在那里看著屏幕，手上的鋼筆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看起來就是普通職場女士，但江晨知道眼前這位坐在科信外勤部組長管理上百號人位置上的女士起碼有C級實力，能輕松殺死像江晨一樣年輕壯實的青年。

　　“坐”拉格瓦女士指了指面前的木椅。

　　江晨乖巧坐下來，一股濃厚的煙味讓江晨不禁打了個噴嚏，回過神來卻發現拉格瓦女士盯著他，江晨正要詢問，拉格瓦馬上打斷江晨，說道“你和方建強是我侄子克里希介紹過來是吧？”

　　“是”“很抱歉，你的伙伴犧牲。”江晨無神地看著桌面：“嗯。”

　　“公司在你昏迷狀態進行兩次潛意識分析，你所見的白光是公司負核爆破產生的余波，也是導致方建強死因。不過很奇怪你的意識里顯示14：45你們剛到洞口時發生爆炸，而公司決定引爆的時間是14:50。”

　　“是神秘影響了嗎？”

　　“無法判定，你肩帶上的記錄儀已經損壞，并且你們小組帶來的三張遺跡物品屬于一類新神秘，公司暫時無法解析。”

　　江晨被拉格瓦女士盯得有些發毛，接著場面一度陷入沉默。“你現在情況很不妙。扎克心靈檢查顯示你的心理污染超出正常人的閾值。即使公司檢查過你的身體處于正常狀態，但神秘的力量仍然詭異危險。按照規定，我給你三天時間調整。三天之后來我這報到。如果你沒來，公司視為你自動解除你與公司的雇傭關系，放棄公司給予的權益和庇護，公司也會如實將你的信息交給不夜城肅清隊，”拉格瓦加重語氣說道。

　　“是。”江晨苦笑著點了點頭。自己被肅清隊追捕又能怎么樣，不夜城如此之大，隨處都可以藏身。每天都有像江晨一樣的雇傭兵因外出執行任務受到神秘的腐蝕，通不過類似科新公司的大集團的扎克心神檢測遭到辭退，踢出正常人名單，那又能怎么樣呢？還有數以千計的流民，罪犯和異能者。真正讓個體雇傭兵頭疼的是失去一份這樣的工作，就失去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包括吃穿住行。

　　“這兒是你這次行動的薪資和這個月的例錢。”拉格外女士拿著鋼筆指了指左上角的牛皮紙袋，又指了指身后的木門，示意江晨從這離開，“公司已經把方建強的撫恤金交給他母親了，同時安排她去一家號外角的福利院做廚子。”

　　“謝謝”江晨輕聲說了一聲，拿起桌上的牛皮紙袋，離開了滿是煙味的房間。

　　新時間2099.1.6 1:10

　　江晨漫無目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凌晨的不夜城仍然熱鬧非凡，新時代的人們對白天和黑夜區分僅僅是有無太陽的區別，只要在一天抽出一段時間滿足睡眠需求即可。在路上江晨數了數牛皮紙袋的工資，兩張舊約銀鈔，三十五個銅幣，比往常多出來不少，可能因為那三張新種遺跡物品，公司多給了一些。江晨也松了口氣，最后一份工資公司照常給自己的是舊貨幣，而不是現在花不出去人人嫌棄的新約貨幣。

　　拉格瓦女士說出這樣一番話時，江晨就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在科新待下去了，當然檢測不通過的原因跟自己手腕處的大眼珠子紋身有很大關系，不過科新公司好像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狀況，至少在江晨醒來之前。

　　扎克心神檢測屬于新時代生命意識研究所最高研究成果，能檢測到絕大多數神秘腐蝕，因為神秘腐蝕最普遍的途徑就是心神。“人的心靈是最脆弱的物質。”生命意識研究所的領導人扎克提出的觀點，在扎克心神檢驗得到廣泛驗證，學術界一致認同這個觀點，甚至將它歸為那場大災難的原因之一。

　　心靈污染涉及多種方面，例如強大的憤怒和仇恨也有可能是心靈污染的原因，也是扎克心神檢測的缺陷，拉格外女士的解釋暗示了江晨的心靈污染來源強子的死，但也只是一番說辭，就算江晨三天之后消除心靈污染，公司也不愿繼續雇傭江晨，即使去了，也會拿人員重新編排等各種理由搪塞江晨，科新不是慈善家，更不會去留一個潛在的危險，能給江晨最后開出正常的薪資已經是最大的仁慈。早些時間，江晨看到不少這樣的雇傭兵被趕公司。

　　一路上江晨思緒萬千，他已經不能在科新的地盤待下去，三天之后再待在科新提供的宿舍樓里，肅清隊就會找上門，將他趕出不夜城。江晨仔細地整理著腦袋中的信息，思來想去，雇傭兵常見的做法加入不夜城的幫派團體，那里需要大量打手，維持各自的灰色產業。雖說報酬遠遠低于科新，但也是餓不死的那種。

　　萬羅酒吧是離科新最近的大型酒吧之一，平時與江晨共事的雇傭兵領到薪資后非常喜歡去的地方。傳聞酒吧的經營者是科新高管的親戚，所以酒吧經營項目的范圍之廣令人瞠目結舌，除了它的本職工作和色情交易，雇傭殺人，違禁藥品，煉金藥水，奴隸等等甚至遺跡物品和超凡武器都會偶爾出現在萬羅酒吧。江晨決定去那兒看看，或許能遇上一份好點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