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行酒
人蠱子的拒絕過于直白,這讓安良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撓撓頭,實在再也找不到詢問他人的理由,便老實坐著等著開席。
在宗主的示意下,安良被侍者分配與一眾紫袍弟子一桌。安良稍微打量一圈,便曉得這桌人竟是蠱林狩獵的前十名。
因此季圣才與夏侯擎雖然在桌上,但路豐卻不在。
開席之前,宗主總是得講上幾句話,方鐘則借此機會又介紹了安良一番,給他緩解了一些尷尬。
隨后他便宣布開席,自己也落座在一張坐滿長老的桌上。
該走的程序走完,晚宴的氣氛也慢慢開始活躍了起來,安良這桌人得知了宗主的意思,也開始與安良或多或少的攀談起來。
安良來者不拒,就算被人關注他也沒有顯露什么其他情緒。
別人問一句他就答一句,講笑話他也跟著笑,有話題就也說兩句,但從來不固執己見。
一旦蠱林弟子自己心中的那層隔閡消去,安良想要與他們交流還是很簡單的。雖然這些交流肯定也就局限于表面,但安良倒也樂的配合。
因為這樣有最好的一點就是,他可以在宴后有理由跟季圣才說上兩句話,又不惹人注意。
既然人蠱子那邊走不通,安良就只能嘗試在季圣才身上了解蠱王遺蛻。而他本來就是來麻煩季圣才的,如果思慮不周全的話,他自己也會愧疚。
所有宴席開到最后,往往都會進入斗酒的階段,就算這是蠱林宗中特設的晚宴,也是一樣。
那些只為吃飽而來的客人與在乎顏面之人會提前離場。
前者自然是回家睡覺,而后者則有可能是換了個地方再聚,比如蠱林宗的一眾長老。
他們不約而同的把地方留給了這群的精英弟子,讓小年輕們可以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情緒。
安良只要看到他們隱約成群、曲靖分明的走出庭院,就知道他們將會赴上一兩場私宴。
屆時,他們才會與自己一派的同事與好友暢談,喝的推杯換盞、手舞足蹈、毫無形象。
這能代表相互間的坦誠,但他們已經不是隨便找群人就喝醉的地位,總得換個地方醉倒。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端與派別,就算是如此排外的蠱林宗也是如此,這是人之常情。
只不過他們現在停留的程度也只到認為自己‘從未拉幫結派’、‘只是好友相交’的程度吧。
但這正是一切的雛形,想必如果蠱林宗多接觸一些外界后,就會很快將這些模糊的界限摸清,玩上橫縱的游戲。
他在剛剛也喝了一些酒,但卻只是微醉,所以還有額外的意識冒出這些胡思亂想。
安良收回視線,有些驚奇的看向季圣才,他沒想到季圣才會留下參加接下來的斗酒。
他本以為季圣才不會喜歡這樣的場景,但他還是低估季圣才了。
季圣才是君子,但并不迂腐。除了有些原則上的事他堅守異常外,其他所有事對他都無可無不可,能夠率性而為。
因此酒桌上的季圣才非常隨和,很受蠱林宗的弟子們歡迎,甚至很玩的開,有時也會開玩笑與打鬧。
安良奪得狩獵第一,蠱林宗弟子雖然會因此有些不服氣,多看幾眼安良。
但大多數的蠱林弟子還是認季圣才是他們的大師兄,這不光是季圣才本身就境界高深的原因。
如果他只是一個死板的人,就算他境界再高、君子再真,這人也不會受到全宗上下這么多弟子的歡迎。
安良發現自己又對季圣才的認識多了一重,這讓他很高興,也對季圣才的為人更加敬佩。
季圣才既然參加斗酒,安良當然也不會率先離場,他要等能夠與季圣才私下交流的機會。
但斗酒不可能光靠喝,總得有些玩法,才能讓酒液占著嘴巴時也能活躍場上的氣氛。
很快便有人提議了一些玩法,但大多玩法都被否決:
比詩太文藝,他們是修士又不是儒生。
比武太粗暴,他們是蠱師又不是體修。
酒令有那么些痞氣的味道,骰子又上不得臺面。
他們本想玩蠱林宗弟子斗酒時的老玩法——猜蠱蟲,這也是季圣才的拿手好戲。
但這個玩法又隱隱把安良排除在外,所以在季圣才輕聲說了句‘不妥’后,就被眾人聯合否決了。
最后他們決定玩點修士該玩的,這是一種散修們玩的比較多的玩法,提議來自夏侯擎。
他是從其他桌子那邊湊過來的,長老們走了,留下斗酒的弟子也不多,坐哪桌自然沒有一開始的那些講究。
玩法的名字叫‘杯中酒’,玩起來的核心就是操控真氣。
兩人在開始玩前,都各自滿上一倍酒,張開嘴但不喝酒,而是用真氣操控酒液往對方的嘴里灌。
在這個過程中,兩人能使用的東西只有三樣:真氣、酒液、酒杯。
酒液就是矛,酒杯就是盾,真氣就是操控矛盾的人。
判斷勝負的標準也很簡單,那就是誰的酒液灌到了對方的嘴里,那就是誰勝。
被灌酒的人,不僅被迫喝下一口酒,還得自己再罰一杯。
兩人都給對方灌下了酒,中間就算差了一兩息時間也算平手,慢一些的那人也不用自罰。
這個規矩似乎有些教人在得勝瞬間也不要大意的意思,但真相是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行酒游戲,根本沒必要定下那么復雜的規矩。
畢竟行酒游戲的目的都是幫助人喝更多的酒,而不是讓操縱真氣的高手灌醉所有人的游戲,所有人都醉倒在桌子底下才是最好的結果。
事實也大多如此,玩這個游戲的散修們往往一開始還能自由控制真氣,但隨著酒杯灌的越來越多,操縱與防守就都變的沒那么精細了。
就連附近裁判的人往往也喝的四仰八叉,不會在一方灌酒的三息時間后喊停,讓游戲從兩人互灌變成大家互灌。
大家都醉的時候,也是慣性最為強大的時候,以至于參與這個游戲的玩家最后都忘了閉上嘴,被人灌多少就喝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