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雨季如期而至。
站立高處,目之所及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
雨中,一地遠看,朦朦朧朧宛若一座仙苑躲藏在綿綿煙雨之中;近觀,似一座綠色園林。
里面樹、青草、藤蔓類植物透著欲滴的翠色,翠色的末端閃動著勃勃的生機。各種人工種植的花,紫的、黃的、奇的、艷的,自在綻放。
空地間任意生長著的野花,小卻頑強,五顏六色,怒放著,絢麗多彩。
這是哪里?
緣起之處。
……
清晨。
地上濕漉漉的,零星的雨粒三三兩兩地從陰云中掉落。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寒意讓人不禁打起了寒顫。
一個學生模樣的小伙,從土坯墻圍成的小屋里走了出來。
他一手提著算不上新的帆布包,一手拎著破了個洞的行李箱。
臨出門那刻,他條件反射似地搖了搖頭。繼而,止住了腳步,眼神復雜地朝院子里看了看,后扭頭離開,地上的積水里留下了他匆匆的影子。
不久前的高考,他敗了。
……
大巴車上,女孩獨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帶著耳麥,聽著音樂,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窗外。任那安靜的齊腰長發寫意地披在充滿魅力的肩上。
她要去一個新的地方。
但一幕幕往昔的畫面卻在腦海中不斷地閃過,一會兒快進,一會兒又在倒退。
她呢?像猶豫,又像在害怕。在難過,又像在凌亂。竟不愿任何一幅畫面在腦海中停留。
那就聽著歌,任由疾馳的大巴載著自己奔向遠方吧。
……
雨,沒有思想,沒有感情,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
來這里的路上,大巴車一路都在蒼山翠林中穿梭,山霧如同白色的婚紗蓋住了一座座嬌羞的山頭。車外,雨依依不舍,一路追逐。
天漸漸暗了下來,大巴車亮起如矛的燈光刺破著黑暗中一層又一層的遐想。看著窗外,滿車的異客歸人心里的著急燃了起來。
車輪不止,滾滾向前。
沿途穿過越來越多的村莊,村莊里的燈火也越來越密,車窗外雨珠依舊執著,敲打車窗的聲音愈發響亮。
……
“師傅,載一程!”
雨中一男一女兩青年一前一后從車站內沖了出來,一到街上便使勁兒地招手,試圖攔下迎面駛來的汽車。
車沒有停,濺起一路水花后遠去。
垂頭喪氣的兩人,不經意間相互看了一眼。
這一看男生呆了。
眼前的女生,什么雨具也沒有帶,只身“赤裸裸”地站在雨中,雨水正吞噬著她。
浸滿雨的臉龐,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單薄的寶藍色長裙上雨水自由地墜落,整個人哆哆嗦嗦發著抖。
他遲疑了。
或許是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傘。
深深地呼吸了數次才鼓足勇氣,他將傘遞出了手,聲音不大但算的上溫柔:“忘了帶傘了吧!來,我的你撐著!”
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人如此對自己說,女孩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著,她用胳膊擦去了臉上的雨水,打量起眼前說話的人。
她看到男生衣著整齊,雙目散發著誠摯的目光,瞬間又讓她相信了自己的耳朵,心里也變得踏實了。
開始,她猶豫著,但還是控制不住雙手,顫巍巍地伸了過去,小心地接住了那把伸過來的傘。
“握好了!”男生暖暖地叮囑著。
“嗯”,女生神色復雜地看了眼男孩,握緊了傘。
男孩臉開始發燙,轉身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一棵樹下。
……
夜,很黑。雨,很大。
街燈、穿梭著的車燈,濕漉漉的地面反射著的光,在時空里錯亂地交織著。
大樹雖然擋住了大部分的雨,但零零星星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燈光下像極了劃過夜空的那些流星。
兩人默默地站著,誰也沒有開口,只是各自盯著車來的方向,不時對駛來的車輛招手攔攔。
一陣冷風吹來,女孩如丹頂鶴般立在雨中,格外的小。
“師傅,停一下!”好一會后,終于有一輛車停了下來。
“你倆去哪?”
一位憨厚的師傅搖下了車窗,問道。
“我倆?”兩人驚訝地相互看了看,又異口同聲:“抱歉,師傅,我們不是一路的。”
“那你倆誰走啊?”師傅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讓她(他)先走吧!”兩人相互指著對方。
“你先走吧,看你淋的都不成樣子了!”男生對著瑟瑟發抖的女孩命令道。
“不,我不走,還是你先走吧……”女生倔強道。
“難得今晚有生意,我可沒功夫在這兒看你倆磨嘰。讓我說還是女孩你先走吧,她確實淋了不少雨,再不走會生病的!”師傅打量了一眼女孩,說著打開了后備箱。
“聽師傅的,你快上車吧!”男孩催促著,順手拿起了女孩身旁的行李箱。
“今天真是……太謝謝……了,不但傘借給我,現在還讓我先走。”看著搬著行李箱的男生,女孩心里很是感動。
“出門在外,互相幫助唄,不用客氣的!”說話間男孩已把女孩的行李放進了車里。
女孩還了傘,把齊腰的長發往身前攬了攬,看了一眼男孩,靦腆地上了車。
“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女孩眼眶里忽然有什么打著轉,臉上堆著笑。
“回去后趕快把衣服換了,小心著涼。”說話間車子啟動了。
“謝謝你啊……”
“若下次還能遇到……”
“我請你……”
女孩伸出頭朝著雨中越來越遠的男孩喊道,聲音像飛散的花瓣飄了一路。
……
校園里,街道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大的,小的,各種色彩的傘匯成了條條巨龍,巨龍長的分不清首尾,或綿延或交叉,直至漫延出視野的邊際。
大門外是一條學校專屬的四車道公路,連著一片很大的空地。
平時空地上停著一些等待客人的營運車輛。現在這里則擺著一堆堆撐開的帳篷,道路兩側的人行道也一樣,各是一排帳篷的長龍。
這個時節,這些帳篷是學校最重要的地方—各院系學生會迎新服務點。在他們的運作下,新生可以快捷地辦理入宿、入學等相關事宜。
在這里每天都有新的故事發生,一些最美的火花就是從這里燃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