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出頭
言知令震驚了!
雖然,之前從與已婚的言知屏為數不多的見面中,她隱約能感覺到,二姐和鄒祖蔭感情并不圓滿,她在鄒家可能生活的并不太好,但也絕沒想到,她竟然生活的如此不好!
再怎么樣,言知屏也是言家二小姐,是淑妃娘娘以及三品將軍言子期的妹妹,竟然會遭受這樣的對待!而安思郁聽春草講完這些,只覺周身氣血向頭部不斷上涌,一股怒火在胸腔燃燃不息,氣的她蛾眉倒蹙、銀牙緊咬!她簡直無法想象,身為主母的言知屏竟然懦弱如此,被家中姬妾折辱成這般,而她的丈夫,還是不折不扣的幫兇!
“鄒家究竟什么來頭,竟縱容姬妾如此侮辱你二姐姐?”安思郁問道。
言知令道:“來頭倒也沒有很大,鄒伯伯曾是父親的下屬,父親故去后,鄒伯伯便官封二品將軍。”
“既是如此,鄒祖蔭的母親,出身很高貴么?”安思郁又問道。
阿令繼續搖頭道:“并未聽說,只知他的生母是鄒將軍妾室。”
安思郁聞言,眉間簇起盡是不解之色,疑道:“這么說來,論家庭出身,鄒祖蔭不如知屏,為何他對知屏竟如此不留情面?而且,依春草所言,知屏竟也不反抗,任其欺負?”
言知令聞言,不由幽幽長嘆一聲,道:“嫂嫂還未見過二姐姐,所以不知。二姐姐本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愛招惹是非,況且她是庶出,所以被鄒家看不起。”
安思郁聽聞,更為不解,又道:“庶出怎么了?鄒祖蔭自己不也是庶出?”
言知令搖搖頭,道:“不一樣的。二姐夫……”自然的吐出了這個稱呼,她銀牙緊咬,改恨道:“鄒祖蔭,雖也是庶出,卻是鄒伯伯唯一的兒子,一直是在鄒夫人跟前養著,所以會不一樣。”
雍國自古以來,對嫡庶之別分的及其清楚,在世人眼中,庶出子女遠遠不及嫡出。而單單從燕都官員來說,嫡出子女要由圣上指婚,而庶出子女則可由父母族人自行決定婚配,某種程度上來講,庶出子女雖不如嫡出子女更受重視,但也會相對更自由一些。而像鄒祖蔭這樣的,唯一男丁,一支獨苗,既可享受嫡子的一切待遇,又不必被嫡子的種種規矩束縛,幾乎算是最瀟灑自在的人了!
安思郁一陣無語,心中疑惑仍有半分未解,忽然,“初云”這個名字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不由愣了一下。
言知令見安思郁出神發呆,不禁道:“嫂嫂,你怎么了?”
“沒什么……”安思郁仍在腦中捕捉“初云”這個名字的訊息……突然,靈光一出,恍然大悟道:“鄒祖蔭的那個姬妾初云,是不是尋香閣的姑娘?”
春草雙眼大睜,脫口而出道:“少夫人怎么知道?”
尋香閣是燕都有名的風月歡場,這位“初云”,就是尋香閣的頭牌姑娘,只是這名頭再怎么響亮,說白了都是位煙花女子,生了病,有了災,一般的醫師是不愿理會她們的。而郁醫師則不同,只要是病患,無論何種身份,她都會盡職盡責施以回春之術。故她的病人中,煙花女子不在少數。
對于這位尋香閣的頭牌姑娘,安思郁還是有幾分印象的。只是在她的記憶中,這位初云姑娘,不僅樣貌好看,脾氣秉性也很溫和謙卑,甚至可以說是謙和有禮,但為何入了鄒家后,會性情大變?或者……不是性情變了,而是她本就如此,只是展現給安思郁看到的那一面,未必為真?
“事情我知道了。”安思郁安慰春草,道:“不要哭了,你回去做事吧,今日的事,先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是……奴婢退下了。”春草拭干了腮邊淚珠,行禮離去了。而安思郁卻也徑直離開,言知令忙隨其后。見安思郁回到自己的臥房,從書房套間取了一樣東西,竟是一只毛絲頌順、繡工精細、僅巴掌大小的絲質方袋,言知令疑惑問道:“嫂嫂,這是何物?”
安思郁將這只方袋系在側襟下方,方袋上“繡”著的圖案,似乎像花,似乎又像葉,又似乎什么都不像,可那怪異的圖飾與她淡雅青稚的衣裙相較,竟也不覺違和。她并未直接答言知令,而是沖她微微一笑,道:“阿令,你在這里歇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言知令心中一緊,忙追問道:“嫂嫂,你要去哪里?”
安思郁似笑非笑道:“去會會這個鄒祖蔭。”
“我和你一起去!”言知令聞言忙起身,幾乎是跳著到了安思郁身邊,目光中,隱隱似有希冀之色在跳動。
安思郁撫了撫她頭頂秀發,唇邊漾起明快淺笑,道:“不用,阿令,你在家等我就好。”
言知令忙搖頭道:“嫂嫂,讓我跟著你吧!我不亂說話,只是跟著你,我……”
后半句話,堵在半空未在說出,言知令話語間,又有些許哽咽,安思郁知她此刻必是心急如焚,想知道二姐姐究竟在鄒家是怎么個處境。安思郁心中一軟,輕輕將她鬢間碎發略一整理,別在她耳后,道:“好!”
言知令見安思郁松口,忙重重的點了點頭,瞬間破涕為笑,連忙跟在安思郁身后,胸中似有火種隱隱燃起!
“我和你一起去!”言知令聞言忙起身,幾乎是跳著到了安思郁身邊,目光中,似有希冀之色在跳動不已。
鄒府的家宅,在燕都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宅子,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多時,兩人已行至鄒府正門外,安思郁徑直上前敲門,須臾門開,一個年輕的門童走出,見兩位女子上門,疑惑道:“你們找誰?”
安思郁道:“我找你們鄒少爺房里的初云姑娘,我是她的醫師,勞煩您通報一聲。”
小門童卻不答話,目不轉睛盯著安思郁,安思郁被他盯的滿心不解,正欲詢問緣由,卻見那小童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道:“你……你是……郁醫師?”
安思郁奇道:“你認得我?”
小門童臉上神情轉為敬重之色,忙道:“認得認得,就是……您這身打扮,我差點沒認出來……我娘多虧了您,病才好的。”
原來是病人家屬,安思郁似有幾分印象,面色稍緩,道:“你娘現在怎么樣?”
“現在挺好的,她還總是念著您呢!”小童頓了頓,虔誠道:“我們這種人家,藥錢貴點都付不出,哪個愿意來家里給我們看病,要不是您慈悲心腸……我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安思郁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微微一笑道:“病愈就好,無需放在心上,為醫者,當如此。”
言知令一直跟在安思郁身后,聽小童如此說,不禁望了望身形與她相當、亦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安思郁,胸中油然而生一縷敬意。又聽小童問道:“郁醫師,您是要找初云姑娘么?”
安思郁點點頭。小童又道:“找初云姑娘不走這個門兒,我帶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