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相別離拔劍大呼道。
數百鐵血戰士,威武開拔!
……
拂曉的微光慘白,照在石頭城上,頃刻五彩斑斕,這是千百年來,石頭城不變的風景,但是今天,五彩斑斕的光卻淹沒在濃重的硝煙之中。
平日常開的城門,此刻緊閉著,平日空空的城墻上,此刻擠滿了士兵,平日安寧平靜的五色城,此刻震顫不斷,喧嘩鼎沸——
石頭城有兩重護城大陣,一重以界山為界,一重以城墻為界,但此次敵軍從九幽河而來,避開了外圍的界山大陣。
寬達千丈的九幽河上,此刻已被上千條戰艦填滿。戰艦體型巨大,混黑無光,巨大的風帆高高聳起,嘩嘩作響,甲板上站著密密麻麻的士兵,還裝備著體型堪稱恐怖的攻城器械和巨弩。
這些甲板上的士兵一看便知,與混沌之海遇見的士兵并無二致,不同的是,在龐大的戰艦群里,卻豎著兩種不同的戰旗,戰旗上繪著奇怪的圖文,如同鬼魅。
這支隊伍里,并沒有出現體型巨大的石頭怪,不然的話,石頭城被攻陷只在旦夕之間。或許,是沒有可以裝載石頭巨怪的船,或許,攻陷石頭城的目的是搶奪而不是毀滅。
九幽河水依然緩緩流淌,藍得更加深沉,映照著硝煙、火光和無邊的恐懼,遠遠看去,就像一幅畫,映像派的畫。
……
石頭城最高的紫玉宮殿里,一個紫袍老者坐在正北面王座旁的一個較小的鮮紅鑲金座椅上。這個座椅相對于王座小了許多,但卻比大殿中其他座椅都大得多。
“護城大陣已經越來越虛弱,看樣最多只能支撐——”
一個聲音匯報著。
紫袍老者目若星辰,看不出絲毫波動,聽完匯報,他只是輕輕抬起干瘦的手掌,緩慢地揮了揮,匯報者便停止了。
紫袍老者頭發胡子皆是雪白,皮膚也很白,但卻似童顏一般,頗有幾分仙姿。他雙眼緊緊盯著大殿中央一個奇怪的裝置,那是一顆青銅鑄造的樹,樹上沒有樹葉也沒有花果,只有許多鳥類。這些鳥類并不是站在神樹上的,而是長在神樹上的,或者說,鳥就是神樹本身。
如果去過四川三星堆博物館,便會一眼認出,這一棵神樹,是三星堆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博物館里,這種樹被稱為商青銅神樹,但其實跟商沒有什么關系,他們巴蜀圣物。
博物館的神樹共有八棵,最高的一棵高達一丈二尺,但現在大殿中央這一棵,卻高達三丈。不同的是,這棵神樹最上方的鳥大得出奇,目若寶石,燦燦生輝,羽翼上也鑲嵌著九顆交響的寶石,流光四溢,仿佛活物一般。
大殿的中央,也是整座石頭城的中央。老者目不轉睛地盯著神樹上方那只大鳥,那是風氏的圖騰,太陽神鳥。
這棵樹,正是風氏王族家傳圣物,太陽神樹。整個九幽玄境,都依靠這棵神樹的能量支撐著,眼下神樹的光芒閃動,忽明忽暗,無須誰匯報老者也知道外面的情況。
王座下方,左右上側,分別坐著四個人。
左首坐著兩名同樣須發盡白的紫袍老者,老者形貌優雅,氣度非凡,和王座邊那位老者一樣,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兩名老者旁邊,還坐著兩名紫袍女子,看相貌都不過二十四五,看氣質卻沉穩異常,絲毫不遜于旁邊的兩名老者。其中一名女子不僅身披紫袍,還穿著細密的紫金細甲,英姿颯颯,極其威風。
自然,王座旁的老者,和大殿左側的四人,同屬巴國王族風氏,現在他們是血族王室風氏。風氏能夠數千年穩坐王位,從大殿中長老的數量中也可略見一斑。
右側,同樣坐著四人,右首坐著一名黑袍老者,體格甚是雄壯,饒是一般年輕力壯者,也無法與之相提并論,從他獨有的紫唇金眸,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四大家族之首的樊氏。
樊氏黑袍老者下方,坐著一名藍袍老者,藍袍老者頭發發白,長相卻很俊美,在這里顯得十分年輕,但氣勢卻絲毫不弱于任何人,無疑,這就是開山斧醰家,一個慣使重器,長相卻并不粗狂的家族。
醰家長期鎮守玄冰山,亦被稱為藍山。黑山之戰中,嵐絳所用的玄冰之力,正是在藍山修煉成的。
黑袍老者旁邊,坐著一名白衣年輕女子,看年紀不過二十來歲,溫柔、恬靜,和這里每個人都散發出強大氣場顯得格格不入,但卻格外具有吸引力。這樣的長相在五色城內幾乎人人揭曉,因為這是相家女子獨有的美貌。
相家白衣女子邊上,是一名身披紅袍的白發老者,他坐得筆挺,目光如炬,顯得瀟灑極了。不用猜就應該知道,這人定是四大家族末位的鄭氏一族。
鄭家鎮守的火雨山又稱為紅山,此次黑山大戰中,鄭無光和前方皆是習練的鬼手,但沒有使出火雨山的絕招“火雨飛花”。原因很簡單,血族怕火,鮮有人敢于修煉的這樣能力,整個鄭氏家族,只有一個人習練成功,那便是坐在這議事大廳的鄭氏族長,人稱花間鬼。
外面,炮火的轟鳴聲不斷傳來,大殿內,眾位長老卻一言不發。他們已經相處了上千年,上千年的接觸就讓人無須再用語言溝通,就能夠理解對方的意圖。
大殿外,是一個巨大的平臺,平臺上赫然聳立著兩尊白虎雕塑,白虎躍躍欲飛,充滿了古拙蠻荒之氣,甚是雄渾。
太陽神鳥是風氏圖騰,白虎是巴人的圖騰。
……
界山外,白袍的白山鎮守軍和紅袍的火雨山鎮守軍,已經會師在一起,從人數上就可以看出,他們面對的敵人遠比黑山混沌之海要少得多,也弱得多。
兩軍相會,無論是將領還是普通士兵,每個人臉上似乎都掛著喜悅,好戰的巴國后裔,沒有什么比一場勝仗更能讓他們愉悅的了。
不多時,藍袍的玄冰山鎮守軍也出現了,看得出來,他們這一仗贏得更加輕松。
三軍會師,尚有四千余人,雖然人數并不十分龐大,但氣勢雄渾,戰意高昂。然而,此刻他們卻沒有繼續進軍,而是在安靜等待,等待相別離率領的黑山鎮守軍。
黑山里,相別離率領的數百戰騎日夜兼程,只用了兩天時間便沖到了黑山邊緣。這得益于現在整支軍隊都已經裝備成騎兵,速度自然比之人行快了許多。
一路上,陸塵終于弄清了如何將這些妖獸訓練成坐騎。成年妖獸難以馴服,所以主人必須從小開始飼養,等到妖獸長到半大的時候,需要進行匹配,這個看似很難的為題,對血族來說卻是最簡單的,就是讓妖獸吸收一滴主人之血,如果能夠建立聯系,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訓練了。所以到最后,妖獸與主人都是心意相通的,甚至能夠彼此應用對方的能力。
聽到這樣的消息,陸塵不禁黯然,因為要是出去之后可以帶一只妖獸當坐騎,不知有多威風,可是一只妖獸動輒需要養上百年,想想也就算了。
……
又過了幾個時辰,天已經大明,陸塵與龍骨放等御獸飛行,遠遠便看見界山外鎧甲鮮明、人頭攢動。而更遠處的石頭城,則因為陣法的隱蔽,完全看不到情況。
“是他們!”一個藍袍戰士驚叫道,但隨后語氣就一落千丈,“他們怎么只剩下這么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