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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都是同步發生的,就好比屠龍和睡大覺,兩件看似毫不相關的事可以被硬是扯到一起。
可出沒于夢境中的那個男孩,早已預料到了一切,雖然路明非還在補覺,可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距離黃石公園四百公里外的鹽湖城,游客們聽到了遠方傳來的連續巨響,不免有些錯愕的看向遠方。那是多達上百架直升機同時投彈造成的后果,地面仿佛被扒了一層皮似的,到處都是不規則的彈坑,還有巨龍的爪印。
那巨響來自黃石公園,那里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超級火山”,如果爆發,整個世界將毀于一旦。
因此,這樣的巨響,對于當地人來說絕對是不詳的征兆。
相關的新聞播報已經新鮮出爐,但并沒有一條說到點子上,他們也不可能相信那些就像奇幻電影中出現的劇情。萬一真的在現實里發生,豈不是要被好萊塢翻拍成無數部電影?
所以此刻尚處于平靜的美國,根本沒有面對猙獰巨龍的覺悟,他們追求的自由,也終究只是虛假的泡影。
網絡上各大視頻網站里,也僅僅只有遠方的黑煙而已。
昂熱和卡塞爾學院的精英們失手了,面對一條不管不顧一心只向著逃跑的巨龍,他們的確沒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攔住。這家伙甚至連脊髓都被切開了,劇毒應該在他的身體里蔓延,可他卻依舊憑借著堪稱怕的意志力強行撐了下來。昂熱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這種生物了,就算是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新生的巨龍逃竄,消失在天空中,也徹底隱匿于世間。
“還是讓他逃了嗎?”
昂熱站在幾乎已經成為焦炭的大地上嘆了口氣。
這樣的巨龍,如果真的竭盡全力進行戰斗,那是連昂熱乃至整個卡塞爾學院全體出動都無法阻擋的。
但它沒有選擇戰斗,僅僅只是從狂轟濫炸中逃出生天,又是為了什么呢?難道是因為那個未知的召喚?
相關的數據已經出爐,這條巨大的爬行類生物體長超過三十米,是一條標準的神話生物。
昂熱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甚至都無法進一步猜測,許多思緒在腦海里匯聚,卻偏偏無法理清。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把折刀捅進了巨龍的身體里,甚至看著它的脊髓液如同銀色的汞一般飛濺。
這樣的攻擊已經足夠殺死像芬里厄那樣的巨龍了,更別提還有之后專門用來補刀的精英們和煉金炸彈,可它就硬是沒死,反倒還掙扎著飛了起來。
它消失的方向是北方,在過去,那里似乎屹立著通天的青銅柱。那曾經是一個和平而輝煌的年代,可現在,人類卻篡位,并成為了地球之長。
“通知本部,召開校董會議,我想他們應該已經按耐不住了。”昂熱對執行部下達了命令。
那些家伙雖然不靠譜,但對于自己的命令還是會執行的。
“真是頭大啊,讓這種東西逃了,不知道加圖索家會有什么想法。”富山雅史幽幽的聲音響起。
“不要管那些家伙。”昂熱戴上了一副護目鏡。
身后是劇烈的狂風,將校長的大風衣掀起,之前狂轟濫炸的直升機已經降下了。隸屬于美國國土資源管理局懷俄明州分部的工作人員從直升機上跳下,帶著大大小小的箱子,正在對土壤進行取樣。這些樣本最終將送往卡塞爾學院,那所以屠龍作為最終目的的貴族學院擁有不少秘密,昂熱正是這所學院的校長。
在他們眼前,冒著火星的巨大坑洞仿佛通往無盡深邃的黑暗世界,更深處到底還有什么?
透過護目鏡,看著那片黑暗,昂熱似乎是在沉思。
這次的事件,只是一個開始罷了,他唯一明白的就是這一點。
從白王復蘇開始,那些隱藏在黑暗世界中的龍族開始按耐不住了。
……
十二小時前。
日本,橫須賀海軍基地,巨大的桅桿如同森林般林立。
銀發的老人們在軍港的岸邊碰杯,諾維希德上將有些懷念的看著昂熱。自從日本一別之后,他們已經有多久沒見面了呢?昂熱猜測應該有七八十年了。
那時的他是一位上校,而諾維希德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水兵。
從東京灣下船之后,他去混社會了,第一次認識來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賀,而諾維希德·克勞斯上將則在軍中立功晉升,最終坐到船長的位子,駕馭著他的戰艦征戰在西太平洋。
分別后的人生就是這么奇妙,各自成就了不同的事業,據說昂熱已經是一位事業有成的教育家了,而已經快一百歲的他也已經是一個退休的老人,指不定什么時候喝酒就會掛掉。
克勞斯微微抿了一口威士忌,感受著入口的酒精,問:“黑進戰艦的人,應該是你們的同類吧?”
“嗯。”昂熱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如何,但想必都有保守龍族秘密的底線。”
“多久沒有開過戰艦了?”克勞斯轉移話題,聲音蒼老。
“七十年了吧。”老人看向眼前巨大的軍艦。
那艘“喬治·華盛頓”號航空母艦,與它所屬的第七艦隊所有戰艦停靠岸邊,而他們曾經駕馭的戰艦,已經是博物館和海底的殘骸了。
“對啊,已經七十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啊……”克勞斯喃喃自語,而他過去認識的人都已經去世了,他已經是那批二戰老兵中為數不多的幾位了。
昂熱酒量很好,將空空如也的酒杯放下道:“是啊,時間過得真快,這個世界也在日新月異,轉眼間,我們這些老人就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為什么會向我坦白這個秘密?”克勞斯輕聲問,“說實話,那個時候都以為你在開玩笑。”
“說實話我不信任任何普通人,但我覺得上一代人還是可以值得信任的。”昂熱緩緩道,“和我在一起的同類都是一群混了龍血的老瘋子,他們甚至都想著怎么才能把我給解雇,如果不是仰仗我的能力,我早就成了邊緣人。”
“嗯,說真的,你告訴我真相的那一個晚上,我一夜都沒有睡著。事情我已經和一些高層說明了,沒有把你給暴露。龍族存在的秘密,只會被少數人知道,但如果他們危及的是整個世界,那么必然也不會有人坐視不管。”克勞斯嚴肅道,微微搖晃著手中加冰的威士忌。
“別使用核彈就行了。”昂熱的瞳孔中透著一種久違的疲憊,或許經歷了這么長時間的戰爭,跨度長達百年的戰斗,他真的已經累了,想要親手和人類一起終結這個混亂的世界了。
就像無數年前的那一個晚上,殷紅的鮮血如同巖漿一般從冰山上滾落,古老的黑王被渺小的人類殺死,于是新的紀元,從這一刻開啟。
但人類從未知曉的是,北歐大地上,英靈殿里孵化了新的龍卵,古老的奧丁騎著八足的戰馬,正尋找著他的宿主,冷笑著刺出了命運的長槍。
那終究是一場矚目的大戰,已經被寫下了命運的絲線中,歷史的車輪向前滾動,那一天終究會到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昂熱從來就不是一個屈服命運的人,他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打算,所以在黃石公園發現龍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暗中編排自己的布局了。
不論是那個叫路明非的孩子,還是楚子航和愷撒,都是重要的角色,這個世界也該屬于年輕人了。
……
“選擇相信我?還真是稀奇。”源氏重工的秘密會議室里,櫻井七海坐在旋轉靠背椅上,看著投影光幕另一頭出現的藍色全息人像。
“沒辦法,比起那些老油條,還是您這樣的年輕女士更值得信賴。”昂熱胸口插著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老紳士的風范可以說一展無余,摘下眼鏡后,這個老男人的視線鋒利無比,和他對線會有壓力,還好,女士還能承受。
“好吧,有話就說。”櫻井七海眉頭緊皺,混血種的強大氣場哪怕隔著投影都可以清楚的感受。
“沒幾個可以信賴的人了,你是其中一個,漢高也是其中一個,如果犬山君沒死的話,應該也可以把他拉進來。”昂熱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惋惜,“我這次和你會話,主要是為了開啟‘尼伯龍根計劃’,計劃的地點是東京明治神宮,路明非婚禮的當天,我會在那個時候演一場戲,然后,我就會真正的去死。”
“會有很多人死的。”櫻井七海一字一頓道。
昂熱盯著她的眼睛,“死亡是屠龍事業中不可避免的,這點我不否認,因為我隨時準備獻出自己的生命,這一次,也該把責任交給年輕人了。”
“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僅僅只是為了保住你的位置嗎?”櫻井七海和昂熱盡說一些不明不白的話。
“不,是為了瞞天過海,你難道還沒明白嗎?從一年前開始,就有人在想方設法的置我于死地,既然如此,把該托付的都托付干凈后,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赴死了,那條黑龍還會回來,就看它究竟想不想去東京轉圈圈了。”昂熱冷笑,“新的戰爭,沒有人可以置身其外。”
“你可真是個瘋子。”櫻井七海咬了咬牙,一字一頓道。
昂熱摘下玫瑰,透過那些虛幻的藍色光線,遞給櫻井七海,“雖然如此,我也是個居家好男人啊,希望楚子航他們,可以及時反應過來吧。”
“楚子航?他們也要來日本?”櫻井七海對于這個使用日本刀的男人還是很有好感的。
“沒錯,該到的都會到,那可是世界上最豪華的婚禮呢。當然,在抵達日本前,還得先來一趟我這里。”昂熱站起來,主動結束了這次對話。
全息投影消失了,那個藍色的虛擬形象靜靜的懸浮在空中,昂熱看了她很久,才推門離開。
……
上海·思南公館。
“師兄,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連續三聲大喊,終于把楚子航給喊醒了。
“唔……”
還在睡回籠覺呢,就被人叫起來的感覺是很不爽的。
但夏彌看著睡眼惺忪的楚子航,呲著牙笑了笑。
兩顆小虎牙讓她有一種天然質樸的純真感,仿佛童心未泯的孩子。
無處發泄的起床氣,也在那一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時間不是還沒到嗎?”楚子航難得在嚴密的個人規劃上出了點問題,或許是因為連續的倒時差,讓他必須要好長時間才能緩過來了。
在來到思南公館居住之前,他前往北極圈旅游了一圈,見到了那個可悲的余黨,也看到了那幅名為《死亡之島》的畫作,甚至還進行了一場上億美元的豪賭,甚至間接擁有了那艘船的繼承權,可他對這一切都沒有太大的感觸,只覺得像一場夢,夢中有戴著面具的奧丁。
“要到了要到了,八點鐘虹橋到芝加哥的航班,要是晚了,可就趕不到了。”楚子航的發愣被清脆的聲音打破,夏彌遞給楚師兄兩塊奶油蛋糕,現在也只有這玩意兒可以充當早餐了。
楚子航草草吃過早飯,系上了一條黑色的領帶。
配上一身白色的襯衣,別有一番冷酷的意味,就像大片里的特工。
他一直都是一個會打扮自己的男人,他的穿著也透著一種獨特的男人味,或許是和自己的父親學的吧,無論是哪一種風格都能和他完美的融合。
夏彌喜歡嚴肅認真的她,但更希望不茍言笑的他能稍微露出一點笑容,那樣才算是真正完美吧。
楚子航來到盥洗室洗漱。他死死的盯著墻上的鏡子,將自帶的黑色美瞳取下,于是便露出了燦爛的金色瞳孔,剎那間的威嚴像是太陽一般,迸發光芒,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與鏡子中的人對視。
那就是自己么?
原來已經變成了這樣的怪物嗎?不,不能說是怪物,而是被稱之為混血種的生物才對吧?
第一次生出這樣的陌生感,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人的體內。
換了一盒美瞳,楚子航再度變成了那個略顯憔悴的大男孩,整個臉被打濕后,和普通人也沒什么區別。
“師兄好了嗎?準備出發了哦!”夏彌換上了一身潔白的長裙,在金子般的陽光下倒映出來的朦朧身影,讓楚子航感到了一種虛幻的美感。
楚子航將剩下的雜物收拾好,背上一個大提琴包,和夏彌推開酒店的大門,然后輕輕的帶上。
卡塞爾學院在經費報銷方面永遠都是最大方的,這一點學的應該是副校長大人,當然,喜歡乘坐航班去法國喝茶的昂熱校長應該也有份。
他們目前所租住的思南公館酒店,坐落于上海一角幽靜的思南路上,是思南公館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偌大上海堪稱極品的全別墅花園洋房式精品酒店,想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睡覺要花不少錢,還好學院負擔了這筆錢。
楚子航將一輛保時捷CarreraGT從車庫里開出來,夏彌安然坐上副駕駛座,系好了安全帶。
“師兄,走啦!”
“嗯。”
還是如此活潑的聲音,還是像貓一樣讓人愛不釋手的女孩。
喜歡安靜的楚子航第一次覺得,是不是應該考慮以后的事了?
已經見過了夏彌的父母,甚至還看見了那個可愛的弟弟。
他們一家人都接納自己,那么也是時候找個時間說出那番話了。
靜謐的思南路,被大功率引擎發出的轟鳴聲震撼。
楚子航拐上復興中路,通過導航,一路抵達虹橋機場。
夏彌摘下墨鏡,通過安檢,拉著師兄完成了一個自拍。
航班起飛了,兩個人跨越太平洋,前往北美洲。
該為之前的行動作出匯報了,在飛機上閉眼冥想的楚子航心想。
在經歷了東京海嘯、BJ龍脈、三峽巨龍這一系列堪稱毀滅性的大戰后,小型的龍族威脅也并不在少數,卡塞爾學院在明處和暗處的敵人依舊有很多,他們絕不能掉以輕心呢。

寒櫻怒放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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