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韓四在酒店舒適的大床上醒來，看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來自己是在泉城，不是在宿舍。

　　一雙白皙豐腴的長腿從被子里伸出來，涂著酒紅色指甲的玉足光著腳踩在地上，緊接著是一具年輕活力的身體，豐腴而不臃腫，有著和年齡不符的風情。

　　如果徐涼在這里，一定會往韓四的腳上多瞄兩眼，這是屬于徐涼的小癖好，無傷大雅。

　　洗漱完畢后，簡單地上了個妝，韓四拿起手機看看有沒有電話或者信息。

　　給李思囡和孫雪分別回了一條信息之后，韓四給徐涼打了個電話。

　　“起了嗎？”

　　“起來了，你呢？”

　　“我都收拾好了。”

　　“那我們下樓吃飯吧。”

　　“好。”

　　出于安全考慮，徐涼特意開了兩個對門的房間。

　　韓四打開門的時候，剛好徐涼也打開了門，四目相對，氣氛一時有些旖旎，徐涼耳邊甚至中二地響起了偶像劇里的配樂。

　　“早。”韓四大方地打招呼。

　　徐涼笑道：“早。”

　　兩人一起走下樓，坐在靠窗的位置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就像一對兒熱戀期的小情侶。

　　快男報名的地點在泉城電視臺，離酒店只有幾百米的距離。

　　吃完飯后，韓四到洗手間漱了漱口，然后和徐涼一起步行走向泉城電視臺。

　　泉城確實是一座很美麗的城市，地處北方，卻有一種溫婉的味道。

　　徐涼對東北春天的記憶只有風沙和雨雪，很少感受到課本里說的萬物生長。

　　但在泉城，他感受到了。

　　馬路兩旁種植著粉色的小花，入目可見蒼翠的千佛山，北面的泉城公園里有老人在打太極。

　　生機勃勃，萬物生長，春意盎然。

　　熱情的泉城人都朝兩個人露出善意的笑，心里可能在說看這一對小男女，多么般配。

　　韓四感覺很快樂，和徐涼在一起時心里仿佛有小蟲在不斷挑動她的快樂神經，多巴胺急劇分泌，嘴角時刻上揚。

　　到泉城電視臺后，現場人山人海，各種各樣的非主流裝扮，讓人直呼好家伙。

　　有個哥們把頭發抓的好像在腦袋上頂著十幾根電線，有個哥們的頭發好像孔雀開屏，更有甚者，有個哥們穿了一身奧特曼皮衣。

　　韓四看了一遍報名流程和所需材料，然后問徐涼：“你帶一寸彩色照片了嗎？”

　　徐涼搖頭。

　　韓四拉著徐涼到旁邊一家打印社拍一寸彩色照，打印社老板深諳坐地起價的精髓，一板下來收了徐涼二十塊。

　　填表，報名，流程倒是不繁瑣，就是排隊的人太多了。

　　韓四小聲對徐涼說：“看著他們，我突然想起來一個詞。”

　　“嗯？什么詞？”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徐涼咕嘰一聲笑了出來。

　　徐涼的前面是個光頭，聽見笑聲回頭看了一眼。

　　那光頭一身書卷氣，面容有著南方人柔和的線條，一雙黑色的眼鏡后面是一雙小眼睛，尤其是兩顆對折的門牙讓人印象深刻。

　　“平安！”

　　光頭愣了一下，問道：“你認識我？”

　　徐涼心說看過中國好聲音的都認識你，我當然認識了！

　　不過平安也來參加零七年的快樂男聲海選了嗎？自己好像沒什么印象呢。

　　見徐涼發呆，平安又問了一句：“你認識我？”

　　徐涼哦了一聲，笑道：“算是神交已久吧，我很喜歡你的嗓音。”

　　平安在去年發布了第一張個人專輯《夜回家》，之前也玩過樂隊，他以為徐涼聽過自己的歌，也就沒多想。

　　“謝謝。”平安說。

　　徐涼伸出手說：“正式認識一下，我叫徐涼，白山人。”

　　平安和徐涼握了下手說：“平安，魔都人。”

　　兩人就這么旁若無人地攀談了起來，韓四在旁邊不時插上兩句。

　　平安見徐涼背著一把吉他，就問：“準備唱搖滾？”

　　徐涼搖頭說：“民謠。”

　　平安面露驚訝之色，說道：“現在可見不到幾個唱民謠的。”

　　徐涼說：“論嗓音唱功，我比不了你這種專業人士，只好想辦法從其他方面給自己加分。”

　　平安謙虛地說：“這種選秀不止看唱功的。”

　　徐涼心說是啊，還看顏值。

　　說白了，這還是一個看臉的年代。

　　輪到徐涼和平安報名了。

　　交完材料，填了表格，最后還要給自己打個標簽：偶像派、實力派或者個性派。

　　徐涼覺得填偶像派有點不要臉，個性派留給葬愛家族，自己勉強算個實力派吧...

　　嗯...

　　應該算吧...

　　拿到報名回執單，11號上午報名，12號下午一點參賽。

　　徐涼甩了甩手里的回執單對韓四說：“也不知道是怎么個賽程，是不是唱一場就行了。你和學校請了幾天假？”

　　韓四拿過徐涼的報名回執單看了一眼說：“知道是陪你來泉城，李老師給我批了假，什么時候結束什么時候回去。”

　　平安也是明天下午一點參賽。

　　徐涼和他互留了手機號，約著明天下午一起過來，就帶著韓四離開了。

　　平安推了下眼鏡，看著徐涼和韓四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飯之后，徐涼和韓四回到各自房間午睡。

　　餓了吧外賣軟件數據處理延遲的問題已經解決，徐涼給鐘一和尹明打了個電話，詢問東森大學和東農大學的市場開拓進展。

　　在時下沒有競爭方的情況下，鐘一和尹明的推動速度很快。

　　對于那些商家而言，本來自己就沒有外賣業務，徐涼抽成只抽外賣這部分，在他們看來自己沒什么損失。

　　他們不知道的是，人的惰性是沒有極限的，隨著外賣業務的普及，堂食業務將受到不可逆的影響。

　　不過現在，青蛙們還沒意識有人在給自己身下這口鍋里填柴。

　　溫水煮青蛙，不過如是。

　　徐涼對兩人說：“你們要發掘一些適合做市場推廣的人，只靠你們兩個，等我畢業了都無法覆蓋整個松江。”

　　“這就算是對你們增補的KPI吧。”

　　掛斷電話，徐涼漱了漱口，躺在床上緩緩睡去。

　　沒有睡很久，半個小時后徐涼就醒了。

　　給韓四發了條短信問她起來沒有，沒過一會兒，韓四敲響了徐涼的房門。

　　徐涼打開門，韓四說；“今天天氣這么好，下午出去逛逛吧。”

　　徐涼說我漱個口，你等我兩分鐘。

　　韓四大方地走進徐涼的房間，大眼睛好奇地四下打量，就像走進了一個男生心中最隱秘的角落。

　　下午，徐涼帶著韓四逛了逛泉城的地標景點趵突泉。

　　要說山東大廈的位置真好，離幾個地標景點都很近，徐涼帶著韓四走路幾分鐘就到。

　　因為不是旅游旺季，因此人并不多。

　　徐涼第一次聽趵突泉這個名字，是在老舍筆下的《趵突泉》一文中，對其中描述的三股泉水噴發的壯麗景象十分向往。

　　漫步在古香古色的園林之中，聽泉水叮咚，聞草木花香，現代都市的一切喧囂都仿佛被隔絕在外。

　　徐涼站在趵突泉旁，一邊看泉水噴發的奇景，一邊對韓四說：“我小時候有一個夢想，就是等自己有錢了，買一座海島，建一座完全古香古色的漢代庭院。”

　　“從用料，到布局，都力求契合那個年代。”

　　“想想看，一陣清風拂過，吹起白色的紗幔，點一爐熏香，煮一壺青茗，邀三兩耗油撫琴下棋，再有一二美人紅袖添香，卻道天涼好個秋！”

　　韓四說：“那你可以直接去橫店，不用自己建。”

　　徐涼翻了個白眼說：“那能一樣么，橫店那些建筑就好像廉價的仿制品，不是我想要的。”

　　韓四說：“那要多少錢才夠啊。”

　　徐涼說：“我也不知道。”

　　倆人并肩站在一起，靜靜地看著泉水，都不說話。

　　一個七旬老者帶著自己的小孫女走過來，指著趵突泉邊的石碑說：“囡囡啊，你看那塊石碑上面的三個字，怎么念啊？”

　　小姑娘奶聲奶氣地說：“第一泉。”

　　老者笑道：“我孫女真棒！聽爺爺告訴你啊，那三個字，是同治年間一個叫王鐘霖的所題，距今已經有一百多年啦！”

　　小女孩吃驚地長大嘴巴說：“那不是比爺爺還老！”

　　老者被逗的哈哈大笑，抱起自己的小孫女說：“是啊，比爺爺還要老啊！”

　　徐涼和韓四笑呵呵地看著老人家含飴弄孫，不想打擾，轉身離去。

　　從富麗堂皇的南大門走出去時，韓四指著大門上的橫匾問徐涼：“你看那塊匾上的三個字怎么念？”

　　徐涼看著匾上的三個藍底金字，說道：“趵突泉。”

　　韓四學著剛才那個老人的語氣說：“真棒！聽我告訴你啊，那三個字，是乾隆爺御筆親題的，距今已經二百多年的歷史拉！”

　　徐涼笑道：“好啊，你敢占我便宜！哪跑！”

　　韓四哈哈笑著跑在前面，徐涼在后面追，不一會兒兩人就消失在街角，只有韓四的笑聲從遠處傳來。

　　晚上，徐涼帶著韓四在泉城有名的小吃一條街芙蓉街吃了一肚子的小吃，然后帶著疲憊而又興奮的韓四回到酒店。

　　在門口，兩人互道晚安，然后分別回到各自的房間。

　　洗了個熱水澡，韓四圍著一條浴巾走出來，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坐在床上，開始擦身體乳。

　　擦完之后，韓四坐到桌前，打開電腦。

　　登錄QQ，進入QQ空間，給幾個訪客回踩空間之后，韓四開始對著屏幕發呆。

　　呆了幾分鐘，韓四緩緩敲出一條說說。

　　不必蓄謀已久，不必巧合之至。

　　你從對岸乘船而來，我走近你。

　　跋山涉水的我們，沒有蕩氣回腸，只并排坐在船頭上，聽茶在爐子里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