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趕緊看了看院門,柴禾拼湊的門板關得嚴嚴實實,連個縫都沒有。
“莫不是被野獸叼走了?”紅霞趕緊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圈。奇了怪了,別說是人,狼啊豹子呀貍貓呀啥動物的腳印都沒有,雪地上干干凈凈。
紅霞趕緊又跑回堂屋,窗戶也閉得緊緊的,堂屋的門也關著,
那些老鷹金雕大梟不可能隔著厚厚一堵石墻就把人叼走,況且我就在隔壁廚房,沒聽到房里面有動靜啊!鐵牛雖說才剛過三歲,可山里孩子腿腳靈便,已經能滿院子亂跑了。這么個大活人突然就在自家院子里不見了,況且冰天雪地的,他一個孩子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對著空無一人的院落,紅霞徹底傻眼了。
與此同時,在相距幾百里之外高聳入云的凍山山頂,有一位須發潔白的道人正在全神貫注地操作著手中的羅盤,那金黃色的指針上下左右波動一圈后,穩穩停在一個方向。
旁邊站立的黑袍道人眼睛一亮,激動道:“莫非找到了?總算不枉我們這幾日奔波辛苦!”
那白發道人微微一笑,道:“要不是玄鶴師弟這三日為我專心護法,恐怕這定靈針也不會這么快定位。”話音甫落他臉上迅速掠過一絲訝色,只見羅盤里的金針又飛快地轉動起來。
“白鹿師兄,你這寶器今日到底......”原本打算問出“靈不靈”三個字的玄鶴又覺得口氣突兀,話到嘴邊終究改成兩個字的“如何?”
“只怕不好!”白鹿緊皺眉頭,抬眼遠眺天色,驚訝道:“師弟,難道你沒發現這個地方的風水被人改過?”
“啊?”玄鶴本不精于勘查探輿之術,聞言也是一驚,左右打量一番后搖頭道:“師兄說此地竟然改過風水?改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看不出來?”
“糟糕,我已經把魂獸放了出去......”
“放出去又怎么樣?把它叫回來就行不就成了?”玄鶴不以為然,暗忖別看那家伙小小一點,只怕跑得比閃電都快。
“它剛才已經收到定靈針的消息了......”白鹿不再說話,微閉雙眼伸出左手微微掐算,口中念念有詞。
玄鶴等了半天不見師兄回答,未免有些無聊,晃晃脖子居高臨下地望著羅盤。只見那金針如同失了重心的陀螺,在羅盤中瘋狂轉動,發出一圈圈金光。
白鹿的腳下泛起陣陣云霧,慢慢遮住他的雙腳、膝蓋、腰腹、胸背乃至面頰,一團團白氣不斷上盤旋,整個人的身影逐漸模糊,漸漸虛幻成一道白色光影,和慢慢漂浮至半空中的羅盤互相呼應。那團飄渺的云霧也慢慢攀上羅盤,羅盤里的金光盡數被白色光影吸走,那金針轉動得更加瘋狂,似乎使盡全力要和白色光影抗衡。
百無聊賴的玄鶴握緊了手中的鶴嘴鋤,繼續警惕的打量周圍,忠實履行作為護法的職責。
凍山山頂那一小片天空不知何時起了重重波動,如同水光里的漣漪,一圈又一圈向外蔓延,玄鶴有一個瞬間以為自己產生錯覺,他分明看見那團白色光影化成小獸的形狀,面對著金光的反抗張牙舞爪。金光掙扎多時,由盛到衰,終于不甘心的被光影小獸一點一點吞噬直至黯淡虛無。
“叮咚”一聲,羅盤突然失去控制,從半空中直直隕落。玄鶴大驚失色,急忙揮舞鋤柄相救。可變化都在須瞬之間,鋤柄出手到底晚了一步,只有眼睜睜看著羅盤狠狠砸向地面。重重墜落于地。
“嗷嗚——”一只白色小獸討好的蹭蹭玄鶴的云靴,在地上兜了幾個圈子。玄鶴定睛一看,看清圈子中間躺著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不知魂獸用的什么法子,那男孩雖然只穿一件紅肚兜光身子躺在地上,可雙眼緊閉呼呼大睡,顯然睡得正香。
羅盤在地上接連滾了兩個圈子后穩穩停住,變換成一根看著普普通通的靈芝形木簪。
“你這孽障,又闖了什么禍回來?”未及玄鶴詢問,就見原本在半空中漂浮的光影又聚攏成形,白鹿師兄靜靜的飄落下來,順手撿起木簪插于發髻。
那魂獸何其精靈,從主人身上光影的波動就能窺探他的心思,此刻見勢頭不好,急忙在地上打個滾兒,四爪朝天向上亂瞪,儼然在向主人討好賣乖。
主人的臉色還是陰沉如水,魂獸眼見勢頭不好,認命的嘆了口氣,張嘴吐出一顆半透明的珠子。說也奇怪,那珠子剛吐出口時只有指甲蓋那么大一點,迎風見長,瞬間就變成拳頭大小。魂獸繼續保持仰臥姿勢,兩只亮晶晶的眼睛緊盯珠子不放。那珠子悠悠飄到魂獸四爪上方,魂獸四爪并用,呼嚕呼嚕蹬起珠子來。
“鬧夠沒有?還不把你的魂珠收起來。”白鹿臉色漸緩,“咦”了一聲方道:“珠子已經玉化?看來你最近也沒少下功夫。”
魂獸聽到主人表揚,本想點頭謙虛一番,可仰臥時做這個動作難度有點夸大,滿腔喜悅委實無法表達,只能四爪暗暗用勁蹬得更加起勁,那珠子飛速運轉眼看又變成一團光影。
“休要推卸責任,這孩子是從哪兒來的?”白鹿話音未落,變化陡生,就見幾滴黑點飛快地朝魂珠疾馳而來,到了魂珠跟前,黑點自動連接成線,迅速組成一張黑網對著魂珠兜頭就蓋。
這黑點來勢之快變化之急,令在場的兩人措手不及。玄鶴一聲輕嘯,從手中的鶴嘴鋤柄里也飛出一張網,對著那張黑網蓋了下去。
那黑網好似通人性一般,見對頭來勢洶洶,立即斷線分散成幾個黑點,眼看就要消失不見。
說也奇怪,就在黑點即將消逝之際,魂珠突然大放光芒,緊緊定住其中一個黑點使之凝固不動。
玄鶴見魂獸憑一己之力足能應付,這才緩緩撤網。
“啊呸!”魂獸順勢在地上打個滾,不屑一顧地站了起來,小下巴抬得高高的,瞪視著黑點道:“就你那兩刷子,還想來暗算小爺?小爺當年行走江湖的時候,你怕還沒出生吧!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個啥子德性!”

秦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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