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嗎？”
“啊？”走得好好的，喬木忽然冒出來的一句疑問讓薄禾沒反應過來。
“就是放學時跟你在走廊說話的男生。”喬木云淡風輕地說道。
“奧奧不是。”薄禾解釋，“同學而已。說起來你和他還挺有緣的。”
“怎么說？”
薄禾不答反問：“上次運動會你是不是拿了長跑第一？”
“嗯，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傅瀝一直領先最后被你反超了，所以你的名字我們班不少人知道。”
“他叫傅瀝啊。”喬木卻是沒頭沒尾地只注意到這點。
薄禾“昂”了一聲算是肯定。
＊
“叮咚——叮咚——”
“奇怪。”薄禾邊按門鈴邊嘟囔著。她已經在陳祺然家門口敲半天門了，都沒有人應聲。
今天他家里沒有人嗎？
薄禾堅持又等了十分鐘，還是無人應答，只能疑惑離開。
大概兩小時后，薄禾聽到隔壁很重的關門聲，震得墻壁都微微一顫。隨后沒一會又傳來婦女的破口大罵。
內容薄禾沒聽清，零零散散只能聽見幾個“沒用”“上學”“容易嗎”的詞。
是通常人家教育自家孩子會說的那些話，就是情緒過于理解尖厲了。聽得薄禾都有點感同身受得害怕起來了。
是陳祺然的媽媽在教育他嗎？學習成績不理想嗎？
還沒猜想出個結果，隔壁的罵聲已經開始夾雜了什么東西的抽打聲，然后又是噼里啪啦一陣砸東西碎倒在地上的雜亂音。
薄禾嚇了一大跳，怎么這么嚴重？教育孩子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啊。
她飛快跑到了玄關，手摸到門把手時又猶豫了。
她沒有什么資格去管人家的家務事，更何況陳祺然的媽媽也不認識她，這樣貿然前去說不定會讓事情更糟，而且她真的出現了又能說什么呢？說不定半天都開口不了。
薄禾糾結猶豫地站在門后，終究還是沒動，然后趴到了門上想聽對面動靜。
奈何這邊有走廊隔著不如在自己房間聽到的清楚。薄禾此時什么也聽不見，不知道是傳不過來還是真就沒動靜了。
在她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對面又是“砰”的一聲響，有人關了門然后腳步聲停在電梯門前，幾秒后電梯“叮”的一聲，那人進去了。
薄禾打開門探頭探腦地看了下外面，確認無人后就悄然又走到陳祺然家門口。
偷偷從貓眼里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清。然后猶豫著又按了按門鈴。
這次她沒有多等，很快就開了門。
但是卻只開了一條小小的縫，然后門口傳來陳祺然低低的聲音。
“薄禾姐姐，對不起……今天不寫作業忘記跟你提前說了。”
薄禾放緩語調，盡量小心翼翼地說：“沒關系啊。嗯……那還需要我進去陪陪你嗎？”
陳祺然沒接話，一時安靜了下來，薄禾耐心等著他的回答。
終于，陳祺然的聲音有些局促無措：“家里有點亂……”
薄禾笑著說：“正好我幫你一起收拾，你一個人肯定沒有兩個人的力氣大！”
說著薄禾試探地手放在門上輕輕向后推，恰好后面的人在拉它，門就此開了。
陳祺然明明比薄禾還要高一點，這時候局促地站著，腦袋垂著還能看見泛紅的眼圈，一下子就讓薄禾覺得他好小一個。
“薄禾姐姐……”陳祺然眼巴巴地看著她。看得薄禾都心疼了，不知道他媽媽怎么舍得打罵的。唉。
薄禾關心道：“你自己有傷到哪嗎？我在隔壁聽到動靜有些大。”
陳祺然搖搖頭，小聲說：“沒有……媽媽沒有打我。”
哦哦，錯怪人家了。薄禾有些不好意思，暗罵了幾句自己喜歡惡意揣度的壞毛病。
進門之后，可以看到房子里確實很亂了。
滿地都是一些被砸碎的瓷器碎片和家用品雜物，沙發上還有明顯的被抽打的痕跡，旁邊散落著一根雞毛撣子。
原來抽打聲出自這里，皮質沙發，難怪聲音那么大。
薄禾幫著簡單收拾了一下，后面再瑣碎一些的事陳祺然就不讓她做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休息。
這一番過去陳祺然心情也好受多了，他誠摯地跟薄禾說完謝謝后卻又說不出其他話了。
薄禾也不強求，就那樣癱在沙發上安靜地待著。
過了好一會，陳祺然才鼓起勇氣，怯生生地開口。
“薄禾姐姐，可以聽我說說話嗎？”
薄禾自然一口答應：“好啊。”
“今天原本媽媽應該是在上班的，但是我在學校和同學鬧了矛盾，然后老師給她打了電話，她就趕去了學校……”
原來陳祺然的家庭并不富裕，他是單親家庭，他媽媽一直堅持獨自拉扯他長大。陳祺然也一直很聽話，認真學習，但是他課余加入了學校足球隊。
因為中考也有體測，所以她媽媽雖然不太樂意見他干學習之外的事，但是這有利于體育的事還是勉強答應了。
今天上午他和足球隊的隊員起了沖突，鬧得蠻大的。班主任一個電話叫來所有家長，陳祺然一個人被所有其他隊員指認，他的媽媽自然被眾多家長聯手下臉色，要求道歉。
陳祺然說不是他的錯，但還是被強扯著鞠躬道了歉，回來后他的媽媽怒不可解，對著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說他不爭氣，給她惹這么大麻煩。
雖然非常生氣還是沒舍得對他動手，發了一通脾氣后又趕回去上班。
陳祺然委屈又自責。
“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錯，可是沒有人站在我這邊……雖然如此，媽媽生氣責怪我也沒有錯，她那么辛苦，我還耽誤她時間，給她丟臉……我確實好沒用……”
陳祺然的聲音愈發低落，逐漸帶了點哽咽聲。
薄禾默默聽完內心也是一團亂，她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么來安慰他。
未來的大明星，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愛豆此時也還是一個脆弱小孩。
“我相信你一定沒有錯，是他們同流合污誣陷你的。”
薄禾只能這樣堅定地說，企圖給予他肯定，讓他不要太內疚。
“還有，你媽媽也一定是很愛你的，她并不覺得你是她的負擔，你是她的動力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