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從湖北回BJ,迅速買了臺鈴電動車。花了3600,鋰電池,不便宜啊。一輛小刀在小縣城才1500元,據說可以續航達到一百多公里。當天下午就騎行到大院去見了她。這時的玉澤也正準備離開大院,行李托別人寄回老家。同時一邊拖別人為她找短工。
隔著北門柵欄,她情緒似乎未受影響,說待會有個朋友要幫她搬運行李。呆了一會,兩人就分開了。
9月3號,酷老頭復職回環保園。玉澤來投奔。兩人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她拖著行李,又去找那個朋友。在朋友那里住了兩晚,又過來找酷老頭。酷老頭騎車帶著她,一心想讓她穩定下來,等她開學就好了。兩人住格林豪泰。有一天,那個朋友,也就是玉澤說的舅舅,又過來找她,為她寄箱子。她出去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才回酒店,回來時,神色有點怪異,酷老頭也沒有多問。
肚子餓了吃米飯,身體餓了吃妹妹。
接下來幾天,去莽山,昌平,沙河,十三陵。莽山,深邃蒼茫,渾渾沌沌,小雨中,二人氣喘吁吁地爬著。
它載著酷老頭,上昌平,下西站,逛中關村圖書大廈,西進環保園,北達十三陵。一路風塵仆仆,兩個月間走了兩千多公里。玉澤對古跡不感興趣。
那天天氣晴朗,行人不多,是一個工作日,兩人騎行了一個多小時,達到十三陵附近,這里仿佛世外桃源,瓜果剛剛豐收,路邊擺著各種水果攤,大大的桃子,水汪汪的誘人。到昭陵游覽,陵區很安靜,幾個工作人員懶洋洋的,游客稀少。爬上城樓,環繞小山一周,酷說,地下就是埋葬的明朝皇帝明穆宗。之前2004年的時候,酷老頭來過定陵,到地下宮殿看過,后來又來過一次長陵。酷老頭喜歡明朝歷史,也對明朝十六個皇帝事跡如數家珍。后來也變著法子講給玉澤聽,但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
......
9月12號,酷老頭騎車帶著玉澤去西站,從環保園出發,一路經歷很多道路。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等到了九月十五這一天,是玉澤開學的日子。她這幾天在家,沒少挨媽媽的罵,媽媽罵她不要臉,還打了她一耳光。她也頂撞,氣得直哭。她媽媽喜歡罵街,罵得自己病倒,住進醫院。
她媽媽看到她買的小挎包,里面一堆護膚品,就說她風流,勾引男人。其實哪個女孩不是一堆瓶瓶罐罐呢?說:
“你要是還是這么風流打扮,這學怎么上得下去?”
她回嘴道:“不上就不上!”她媽媽罵得更兇了,矮胖矮胖的哥哥跟在后面唉聲嘆氣,左勸不是,右勸也不是。
果然,她決定不上學了,一大早,她和哥哥去省城,剛剛報完到,就向領導提出退學。于是,在哥哥的保證書下,學就這樣給退了,學費也退還了。
酷老頭聽說后大驚失色,這也太任性,太頑劣了,太對自己不負責了。他恨不得狠狠罵她一頓,這么還的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就這樣被浪費了。今后,她會后悔的。他原本是希望借她上學之機,兩人的關系就慢慢斷開了,這樣收尾,對彼此都是好。
在電話里,酷老頭苦勸:“你不上學,今后還想繼續在社會底層掙扎嗎?“
”你就先上三天學,實在受不了,再退學也不遲啊。”
玉澤說:“你不要我,自然有人要我!”
酷老頭想,可能也是,自己并非是她唯一的歸屬。
玉澤的哥哥,雷哥哥也是勸,但最終,她還是退學了。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勇氣和自信,她媽媽就勸阻不住嗎?還有,那個百事不操心的爸爸呢,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酷老頭苦苦躲了兩個月,又辛辛苦苦陪她半個月,寄箱子,運行李,等來的就是這個結果!
人生最遺憾的事情,莫過如此了。如果她去讀書,酷老頭做好了承擔她三年學費的準備,這還有什么對不住你的呢?
她經常還和別人保持聯系,電話一聊就是很久,酷老頭倒也不在意。一次,她跑到鼓樓那邊和那個朋友見面,很晚才回來。這個朋友還到酒店來給她送一臺舊的筆記本,讓酷老頭感覺二人關系不一般。終于有一天,在酷老頭的追問下,她承認了這個朋友就是那個前任男友,也是她一直說的那個師傅。最讓酷老頭震驚的是,這個男友已經五十六歲,足足大她三十六歲,一個退伍軍人,在國家能源集團工作。二零一九年夏天他將玉澤帶到昌平郊區,兩人發生了關系。這兩年多,兩人一直保持著兩性關系。酷老頭很憤怒,但想到玉澤對自己也是真心的,也獻身給了自己,便又一次原諒了她。同時,酷老頭說,如果你繼續和他那樣,咱們就徹底了斷,不再聯系了。
于是,幫她找工作,老男人找的是他們能源集團的前臺,管吃住,住的宿舍離上班的地方也不遠。玉澤比較動心,可惜面試的時候口氣似乎有點托大,鬧得領導不高興,具體情況酷老頭就不清楚了。酷老頭也在菊廠給她聯系了行政崗位,工作是輕松的,工資4k多,也不算低。唯獨住宿條件一般。那天下雨,晚上,酷老頭騎車帶著玉澤去看宿舍,騎了老半天才找到一個偏僻的院子,推門進去,沒有窗戶,宿舍五六個床鋪,很凌亂,堆滿了東西,空氣也渾濁,玉澤看了就不滿意。可能是在酒店住慣了罷。
中秋又到了,酷老頭領回一盒月餅,送給玉澤。
19號去提了離婚,李提了一大堆的條件。酷老頭大怒而去。
玉澤在菊廠上了一天班,酷老頭說,國慶期間去租個房子吧,這樣你偶爾去宿舍住,玉澤同意了。兩人在溫泉鎮附近找房子。
九月底,玉澤回家,酷老頭照例送到西站。十月一號二號,酷老頭去環球影城。
十月三號,玉澤從家里來,酷去西站接她,一路下著雨,然后到北農住下。
十月四號,去溫泉鎮看電影,《長津湖》,電影氣魄還是很大的,戰士們吃凍土豆和美國佬飛機大炮周旋,真是不容易啊。
十月五號,偷偷帶玉澤溜回小屋。剛剛進門歇下來,電話就到了,說:“趕快讓賤貨滾。”,酷老頭大吃一驚,莫非有神探?玉澤含著眼淚,連忙出門,下樓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兩人于是又奔北農。
六號,去昌平市區,悅薈商場,吃面。又去沙河附近,沙河破破爛爛,沒得好吃。回來時,從一座河上窄橋經過,推著電動車上坡。天氣很冷,酷說要給她買衣服,玉澤不同意。
七號,繼續在溫泉鎮騎行轉悠,大山里清閑自在,2020年國慶時,也是在山里來過,當時還去找曹雪芹故居。一年過后,兩人還在一起,繼續在環保園附近盤旋。七號晚,在酒店里住下,酷老頭忽然摸到書包里有個硬塊,覺得奇怪,一拆開,發現是一個定位器。媽呀,嚇得兩人趕快出門,在寒風中騎行很遠,找了一個大酒店門前,把定位器埋進泥土。網上一查,這不僅僅是一個定位器,還有錄音功能。怪不得那天那么快就被發現,原來如此啊。
李也知道了玉澤去華為的事情,這件事情,十之八九是老男人所為。
八號早上,兩人躺在酒店床上,思考未來打算。酷老頭想堅持到12月份再離職。玉澤不同意,要盡快離職。酷老頭對未來一陣迷茫,但還是信心滿懷。
...
李打電話告訴公司,雖然沒有明說,但公司大致知道了情形,酷老頭提出離職,幾天過后,同意了。
10月9號晚,酷老頭提前下班,去火車站,電動自行車停放在稻香湖站。兩人去保定,晚上去酒店,兩個床,拼在一起。10號白天逛了保定總督府,路上,兩人買了一個烤豬蹄,一杯奶茶,兩人分吃。吃著吃著,酷的牙縫就被塞得滿滿當當。然后玉澤替酷老頭剔牙。一點點把肉渣摳出來。也只有她能不嫌棄。兩人一路走回了酒店。收拾了行李,訂火車票。
下午去定州,這是酷老頭第一次來定州。這定州,就是誕生當今美女劉玉澤的地方么?兩人沿著馬路漫步,玉澤要幫酷老頭背包,每次她都是撿重的活干,她們走到定州萬達廣場。買了漢堡,玉澤不吃,只吃點薯條,好的留給酷老頭吃,她就是這么好心腸。玉澤指著對面,說,里面小區就是她哥哥的房子。然后,乘車去定州火車站。
晚上,在定州火車站,玉澤媽媽騎著三輪電動車來接玉澤,酷老頭在一旁看著,玉澤媽媽對酷老頭留下了一點印象。然后,酷老頭坐高鐵回BJ,到小屋時,已經十一點多了。這一路上,玉澤總是和酷老頭開著視頻,有時酷老頭沒啥話和她說,就是看著,盯著。
接下來的一周,就是提離職,辦交接。很快就到了15號,請同事吃過告別飯,帶著最后的一點行李,午休床,酷老頭也就告別了他工作了一年四個月的環保園。15號下午,酷老頭一直在寫,在回憶。
“匆匆的來,匆匆又走了,前后呆了不到兩年。
這是我呆過的最好的一家公司。良心企業,偉大的公司。
每天從廁所窗戶望見近在咫尺的西山,那么安詳寧靜,感受著生活的美好。陽光傾灑到辦公樓的每一處,令廁所都淡雅生香。漫步園區,一棟棟四層的樓宇錯落布置,以最高點Q13為中心,環繞在園區周圍。午飯晚飯后,三三兩兩的散步的同事們,談工作,聊時事,安逸從容。
這一切,即將成為過去。和阿里不一樣,我在華為還是得到比較好的尊重,工作也還是我很喜歡的,這次離開,不是我對公司或工作有什么不滿不如意,純粹是我個人。
這里的待遇是優厚的,工作強度也并非如外界傳說的那般恐怖,甚至說,只要你不要太差,你可以一直混到老。公司對老員工也很寬容,沒有45歲就得走人之說。這是一個小社會,如果你不介意出差,不厭煩這里的各種流程,其實這些流程也還是合乎情理的,那么,這絕對是一個養生的地方。
我真心舍不得離開這里。老板創業艱難,歷經二十余載方有天下,他老人家如同一棵參天大樹,護佑著眾多的華為人。
午休到兩點,豐富的夜宵,雖有打卡又何妨?
工作環境是一流的,也能接觸到軟硬件跨度很大的領域,浩如煙海的文檔、主打膠片,五花八門的慕課,手機在手,學習無憂,iLearning提供了各色各樣的課程。
會議室,面積大,北研所基本無需預定,空置率很高。里面寬敞,有華為屏,多方視頻會議非常方便。
我來這里的身份是軟件教練,這是一個新事物,目前國內只有華為有。
其實,我的能力離華為的軟件教練要求還是有差距的,我以前只是一個普通的程序員,沒有帶過團隊,也沒有做過大的架構。一直是寫代碼,寫的也不是CleanCode,也不是算法,而是搬磚。一個個API調用,集成。
加上我也不懂AI,我愛好AI,但壓根沒有這方面的基礎。什么opencv,目標檢測,訓練推理,都是現學現賣。
我又不是能說會道的人,人際關系也一般。格局啊,視野啊,都和我不沾邊。總而言之,我是勉為其難,當然也不完全是濫竽充數。不一定能成為優秀分子,但自保還是可以的。
剛來華為的第一個月,我去深圳,出差是很好的經歷,但和玉澤分開,讓人很難受。還好,我支撐過來了,7月沒有出去,8月份又去了。8月底教練大會。
我經歷了華為的認證考試,遺憾的是,直到離開,都沒有征服科目一上機編程。將來回想這段旅程時,也是慚愧汗顏無比。我一共考了四次上機編程。
安樸酒店是舒適的,房間干凈,整潔大氣,廁所,洗漱臺,墻壁,一切屋內陳設都有雍容華貴之氣,對員工來說算是極致了。早餐也是豐富多樣,中西結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天要比較晚才能回到酒店,回酒店后,還有一堆要處理的工作,容不得你去靜靜品味。
還有多次校園行的機會,去做各種宣講,我去了南京航天航空大學,哈爾濱工業大學,還有天津大學。每次都是一種美好的體驗。
每天晚飯后,我都出去,到附近一條人行道上踱步,一個人,有時視頻,有時遐思邇想,看著起伏的群山,心想這種生活一直持續下去多美好啊。
一旦出差,那面臨的壓力倍增,時常要熬到晚上十一二點。不管是杭州,還是深圳,滋味都不好受。
但在北研所,我經歷的日子總體是愉快的。即使各種拉會,都不用擔驚受怕。時不時刷刷題,寫寫代碼練練手,晚上八點半就走人,一天過得很快,特別是最近,七點從回龍觀出發,騎行四十多分鐘就到公司。如果坐班車,車上人少,刷手機,打打瞌睡,不疲憊不累。到了食堂,一個個窗口走下來,豆腐腦、小米粥、油條油餅、特別是玉米餅,香醇健康,吃得放心,有時配上一碟芹菜花生,早餐能吃得無比愜意。
雖然需要打卡,但對我來說不成問題,我本來就是早起的人。
華為的這段經歷是難忘的,可惜啊,突然就中止了,國慶節前還盤算著熬到明年五月,至少也要到今年十二月,再拿一筆簽字費再走。
天空依然晴朗,西山依舊明凈,國慶期間,在白家疃村轉悠,七號那天,一遍遍在村里游蕩,沐浴在深秋的陽光下。
愛情,生活,房子,錢財,財米油鹽,創業,展望未來,滿懷信心,也憂心忡忡。脫離了工作的羈絆,海闊天空,自在翱翔,華北平原,那廣袤的土地還吸引著我去探秘,那么多三線四線城市等著我去游歷,我的人生下半場即將開始,但也充滿了太多的未知。收入沒有了保障,能挺幾個月呢?
此時此刻,工位那么舒適,welink離我遠去,如同當初告別沸騰的釘釘一樣。
然后去乘火車去定州。火車在平原上飛馳,窗外平整的田野一躍而過,偶爾看到農人在地里耕作。
最后一周,在華為的最后一周,開始清理手頭的工作。說實話,需要交接的工作不多,因為沒有干多少工作,這是愧對華為的地方。
然后是請同事吃飯,烤魚,巫山烤魚,麻辣和香辣的兩種,這也是食堂唯一能請客吃飯的窗口。
離愁彌漫在心頭。真心不想走,可是如果留下,接下來也未必好熬啊,如果不出差自然沒事,時間長了,弱點暴露了,也未必好呆啊。華為是安安穩穩,收入不錯,但人生就這么平淡到底了嗎?
生活,總歸要繼續下去。要告別不良的作息,少熬夜,要鍛煉身體,積極向上;要告別圍棋,多少時光浪費在上面。要讓自己強大起來,畢竟,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呆二三十年。沒有任何消沉的理由。
別了,華為,遇見你太晚;
這輩子,是無法重回華為了,有人二進宮,但太老了。
美麗的西山,美麗的環保園。我有空還會回來看看的。工卡刷不開辦公區域,但能進園區。
又上了一趟廁所,廁所里,舒緩的音樂低徊,仿佛是在向我告別,西山是那樣的靜謐,伸手可掬。辦公樓道內,那一個個口號,標兵的宣傳照,是那樣的親切,華為是一個賞罰分明的公司,當然,賞得多,罰得少。華為有各種各樣的獎勵和激勵項目,只要你有本事,不擔心被虧待。唯一需要你付出時間,大部分時間都要獻給公司。當然,很多人甘之如飴,我也是。”
15號離職,16號去定州,兩人見了面,玉澤訂了水利賓館,條件很一般。第二天換到了藍海時尚,這個不錯,干凈,大。光線也好。大被子,兩人鉆到里面。
住了兩天,逛了新時代,崇文街,玉澤媽媽催她回家,于是兩人從師部西坐6路到二十里鋪,回家后,玉澤隨時準備出逃。終于,過了兩晚,她擰著箱子從家里逃出來了,她媽媽也沒有攔住。她告訴她媽媽,說自己要去重慶打工。
一個朝霞滿天的下午,兩人在定州站,踏上了去湖北的列車。